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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楚被称为中共第一叛将,他当时在井冈山的排名仅在朱毛之下,“朱毛龚”更是当时中共公文里常出现的名字。他不但是红军的缔造者,一手创建了红四军和红七军,而且长于政治,是中共早期罕见的文武全才。
在读了他的《我与红军》后,又读了他的《龚楚将军回忆录》,后者比前者叙述得更详细些,但都到他脱离红军嘎然而止,对以后的身世经历没有一点交待。
龚楚的回忆录比较难得的是,因为没有什么顾忌,所以无论当时高层的人事关系,还是作战经历都以最原汁原味的方式曾现出来,比如毛的聪明绝顶与骄横跋扈,比如朱的温厚隐忍与笼络手段,比如周的刻薄寡恩与唯上是从,比如彭德怀的刚愎自负与推诿责任等等。
读了龚楚的回忆录,就可对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有更深的理解,比如毛的讨厌知识分子,并不是因为他在北大图书馆受人奚落,更重要的是他在井冈山作山大王作得风生水起好不得意时,来搅局的先是那些大城市跑来的知识分子,后来是从苏联跑来的知识分子,他受这些知识分子的打压和鸟气比北大时的奚落更甚。中国的知识分子一向是激情有余才干不足,败事有余成事不足,而这又恰恰被中国革命所证明了的。
彭德怀是一个好呈匹夫之勇的人,他对自己的军事才能非常自负,但他统筹规划,战场调控的能力很差,打了败仗还要推诿给人,也是龚在红军时期唯一与之有过摩擦闹过不愉快的人。彭的这种好呈能的性格也是促使他当年发起百团大战,勇挑抗美援朝重任的一个重要因素。
而周恩来唯上是从的个性也从最早的紧跟共产国际到最后的紧跟毛都没一点变过,可能唯一改变的就是本来冷酷嗜血的性格变得温和圆滑。
读龚楚的回忆录最大的感慨是,命不大的人不要去干革命,一干命就会没有。龚楚在红军的那段日子里,可谓九死一生,每次都差不多死了又给他逃过来,一次比一次惊险,他曾坐船仅仅因为没有和同行的人在一个船舱就逃过一劫,而另一个船舱的同志被捕后就被杀了,他曾和一队士兵被敌人俘虏,就在敌人要枪决他们时,他用广东话喊了一句“没想到我今日要命丧于此”,没想到同是广东人的国军营长就此给了他一条生路。
龚楚的叛变绝不是官方所说的意志薄弱受到诱惑,而是他的信仰和当时苏区执行的共产国际政策越行越远。周恩来到苏区后坚决执行共产国际的三光政策,不但把地主杀掉还把富农杀掉,苏区经济在重重盘剥之下迅速走向崩溃的同时,周对内部人也展开比毛更疯狂的清洗,大批中下层干部被杀,一点不亚于张国焘在四川搞的清洗。
龚一方面看到苏区人民的生活比过去更加悲惨,苏区政府干部的流氓化更加深了这种悲惨的生活,一方面看到优秀的部下被保卫局杀掉而无法阻止,再加上他曾因发展根据地经济而对地主富农采取温和态度背上开除党籍一年的处分,这种种都使他对中共革命产生失望以致于绝望,他说他是一个人道主义者,而共产主义不讲人道,不适合中国的国情。
在中央红军长征后,他留下和项英陈毅一同支撑残局,他主管军事。此后中央要他带最精干的24师去鄂赣粤创立根据地,他任军政一把手,他到了那里后找机会脱离了红军。
龚楚脱离红军,先回了老家乐昌,后加入余汉谋的部队负责剿共,若不是陈毅谨慎,项英陈毅差一点被他抓住。1949年龚楚在家乡向解放军投诚,后经叶剑英举荐去海南当说客,但他没去海南而在香港定居下来,蒋介石曾委派他在香港收编残部,但也被他所拒,从此远离政治。
1990年年逾90的龚楚重返故乡,1995年在故乡去世。
龚楚的一生只是那个时代的一个缩影,他一系列的选择很值得现代的我们再回顾一下,同时也对中国那段历史有更深的体会和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