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那些所谓融入主流社会的往事

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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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来来加拿大到时候真的是两眼一抹黑啊,对未来的憧憬和对未来的恐惧并存,和大多数移民一样,去英文学校学英文成了我无法回避的选择。然而也在英文学校见到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移民们,其中有一个叫灵(化名)的女人给我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灵看上去大概50岁左右。干瘪而倔强,说她干瘪是因为她给我第一印象是像炸油饼,更准确地说,是像炸薄脆,身体单薄,头发和脸几乎黄成一个色系,身材瘦小,脸上已经有一些老人斑,因为当时是夏天,她经常穿一件很薄很旧的T恤,通过课堂发言,我们都知道她养了一只猫,并且她爱猫如命,经常在作文或者发言中说自己的猫。然而当跟她同龄的妇女学员们聊家庭或孩子的时候,她就沉默寡言了。说到她倔强,是因为她决口不说中文,当时英文还是3级,可想而知大家的水平都很低,然而就是这样,不论课上课下,她一律蹩脚的英语,我们都能感觉到,当她提自己家的猫的时候那种兴奋和幸福,即使英语表达非常艰难,依然阻挡不了她的疯疯癫癫的表达欲望。有时候课间休息她可以说自己的猫很长时间,到了上课时间,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了,她才意识到自己要收口了,然后讪笑一下安静下来。
印象很深的是当时是夏天,灵永远是独来独往,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那时候我是习惯早到校的,就会在学校任何清净的角落看见灵在哪里刻苦地学英语。永远是拿着老师发的那些越发越多的讲义,还有一个大号书包。我曾经路过灵的大号书包,好奇地瞄了一眼,经常能看见里面用保鲜膜抱着的水果或蔬菜,上面有那种近乎荧光色的红色贴钱上打着一元的字样。后来才知道,灵经常要在上学的路上去一家水果店买这些处理的食物,因为放学是9点,一旦晚了就赶不上了。
印象很深的是灵特别爱吃一种榨菜,我后来才那种比较小的华人超市里看见过,绿色包装的,灵有时候就是一边吃榨菜一边看书学英语。我想,这个榨菜应该有她家乡的味道吧?
有时候在上课前路过她,你跟她友好地用中文打招呼,她也是用英文回答你,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要据你千里之外。灵曾经在作文里写道,她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融入加拿大主流社会,这是她学英语的目的,再后来,我发现灵学英语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包包里全是单词卡,经常看见她从校图书馆借来大部头的英文学校资料,更夸张是她随时携带一本两块砖头大小的中英大字典。我记得她曾经用英语说过一句话,意思是学英语成了她全部的精神寄托。
几次看见灵都是她刻苦学习的画面,学期结束考试以后全班有3个同学未能顺利升入4级,灵就是其中之一。后来她一直还在3级学习,再后来我看她经常去图书馆的课外辅导处和志愿者学习英语。我想,这个会让她进步不少。然而,她还总是穿那件又薄又旧的衣服。
和灵唯一一次说中文是在水果店,那天我打算晚上做炖排骨去买了些排骨,而灵依然是那种贴着一元标签的袋子,手里还有一袋盐,很大的包装那种。因为这是我们第一次在校外相见,平时上课的时候,灵总是会把头发梳起来,而这次见她则没有梳头,披头散发地看起来有点疯癫,周围有都是华人,灵第一次说了中文,我这才仔细听到她讲中文,口音是南方口音,我几乎听不太懂,她说自己来逛逛,然后我问她最近怎么样,她说她挺好,寒暄了几句就告别了。
灵走了以后,我又在学校见过她几次,但是因为已经不是一个班的,自然也交流更少了,我始终记得她说的那几句带有浓重南方口音的寒暄话语。我想,如果她用这些话来说自己的猫可能会更加得心应手吧?
 
最后编辑: 2018-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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