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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的性格》1890 年美国传教士史密斯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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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鼠波波 : 2014-04-17#1
《中国人的性格》是西方人介绍与研究中同民族性格的最有影响的著作。这位博学、不无善意的传教士力图以公允的态度叙述中国。他有在中国生活22年的经验为他的叙述与评价担保,他看到中国人性格的多个侧面及其本相的暖昧性。他为中国人的性格归纳了20多种特征,有褒有贬,并常能在同一,问题上看到正反两方面的意义。《中国人的性格》在近半个世纪的时间里,不仅影响了西方人、日本人的中国观,甚至对中国现代国民性反思思潮,也有很大影响。


史密斯是位诚实、细心的观察家。读者在阅读中不难发现这一点。然而,诚实与信心并不意味着客观与准确。因为文化与时代的偏见与局限,对于任何一个个人都是无法超越的,尤其是一位生活在100年以前的基督教传教士。西方文化固有的优越感,基督教偏见,都不可避免地影响着史密斯在中国的生活经验和他对中国人与中国文化的印象与见解。基督教普世精神、西方中心主义,构成史密斯观察与叙述中国的既定视野。中国人的性格形象映在异域文化背景上,是否会变得模糊甚至扭曲呢?辜鸿铭说“要懂得真正的中国人和中国文明,那个人必须是深沉的、博大的和淳朴的”,“比如那个可敬的阿瑟。史密斯先生,他曾著过一本关于中国人特性的书,但他却不了解真正的中国人,因为作为一个美国人,他不够深沉。。”(《春秋大义》“序言”)


  美国传教士眼里的中国人的形象,并不具有权威性。它是一面镜子,有些部分甚至可能成为哈哈镜,然而,问题是,一个美国人不能了解真正的中国人,一个中国人就能了解中国人吗?盲目的自尊与脆弱的自卑,怀念与希望,不断被提醒的挫折感与被误导的自鸣得意,我们能真正地认识我们自己吗?《中国人的性格》已经出版整整l00年了。一本有影响的著作成为一个世纪的话题,谁也绕不开它,即使沉默也是一种反应,辜鸿铭在论著与演说中弘扬“中国人的精神”,史密斯的书是他潜在的对话者,回答、解释或反驳,都离不开这个前提。林语堂的《吾国吾民》,其中颇费苦心的描述与小心翼翼的评价,无不让人感到《中国人的性格》的影响。《中国人的性格》已成为一种照临或逼视中国民族性格话语的目光,所有相关叙述,都无法回避。

小鼠波波 : 2014-04-17#2
看下一百年多年前的美国人对国人的描述蛮不错的呀:wdb27:

这本书有个日译本叫《支那人气质》

1936年10月5日,鲁迅先生在《“立此存照”(三)》一文中发表了如下言论。10月19日,鲁迅逝世。也就是说,在他逝世前的半个月,他还在念叨着这本他很看重却又不无抵触的西方传教士著作。

我至今还在希望有人译出史密斯的《支那人气质》来。看了这些,而自省,分析,明白那几点说得对,变革,挣扎,自做工夫,却不求别人的原谅和称赞,来证明究竟怎样的是中国人。

小鼠波波 : 2014-04-17#3
书中内容每天转载一章,大家来探讨!:wdb1::wdb6:

H1N1 : 2014-04-17#4
这破书多年前看过,没多大意思,难道我们不知道得更多吗

小鼠波波 : 2014-04-17#5
第一章 保全面子

乍一看来,把全人类所共有的“脸面”当做中国人的特性,可能太不合理了。但是,中国人所讲的“脸面”不仅仅指头的前面部分,它是具有多种复杂含义的名词,其意思比我们所能描述的或者所能理解的还要多。


为了理解“脸面”的意思,哪怕是作不完整的理解,我们也必须指出,中国人具有强的爱演戏的本能。戏剧几乎可以说是唯一通行全国的娱乐活动。中国人对戏剧演出的热情,犹如英国人爱好体育、西班牙人爱好斗牛。只要略加鼓动,任何中国人都会有模有样地扮演起某出戏中的某个角色。他会摆出演戏的姿势,鞠躬行礼,下跪叩拜。


对于西方人来说,这种情形似乎多余,或是可笑。中国人是用戏剧化的语言进行思维。当要为自己辩解时,他面对两三人的讲话就像是面对众人。他大声他说道:“我是当着你们的面说的,你,还有你,你们都在场。”如果他心情愉快,他会说自己是光荣地“离开舞台”;如果心情不好,他会说自己没有脸“退出舞台”。所有这些,如果明白了,就会发现与实际毫不相干。这里根本不是事实的问题,而是形式的问题。一场戏中,在适当的时候,以适当的方式,说了一句漂亮话,这场戏就会赢得喝彩。我们并非要进入幕后,因为那将会糟踏世界上的所有好戏。在一切复杂的生活关系中,完全依据戏剧化的样式而行动,那就会有“面子”。在他们表演时,不理他们,小看他们,喝倒彩,他们就“丢面子”。一旦正确理解了“面子”所包含的意思,人们就会发现,“面子”这个词本身是打开中国人许多最重要特性之锁的钥匙。


应该一提的是,如何做到有“面子”,其技巧和造诣往往是西方人所望尘莫及的。西方人经常是忘记了其中戏剧的因素,而走进与之无关的事实领域。在西方人看来,中国人的“面子”就像是南海岛的戒律,一种潜在的,不可否认的力量;只是“面子”可以反复无常,不可简化为规则,并且只是按照公共的情理而取消或变更。在这一点上,中国人与西方人必须承认存在着差异,因为他们决不可能用同样的眼光看待同样的事情。在调解各个村庄之间常有的无休止的争吵时,“和事佬”必需认真考虑“面子”的平衡,就像过去欧洲政治家考虑权力平衡一样。在这种情况下,目的不在于执行公正的原则,而
是按照适当的比例,对所有有关的“面子”进行分配。执行公正的原则,对一个东方人来说,即使从道理上讲有这种愿望,但实际上是不可能的。就是在诉讼的裁决中、按比例分配“面子”的事也常有发生,这使得相当大比例的裁决在所谓不分胜负的比赛中不了了之。


送人一份丰厚的礼物,算是“给面子”。但是,如果礼物是个人所送,受礼人应当只接受其中的一部分,统统拒绝是很少见的,或者根本不可能。一些渴望保住面子的事例很能说明问题。因错而受到指责是“失面子”,所以,无论证据多么充分,也要为了保住面子,予以否认。一个网球不见了,被一位苦力拣了去;即使有证据,他也会不客气地予以否认,然后走到丢失球的地方,找到了球(球是从他的长袖里掉出来的),并且还说:“这是你“丢”的球。”一位侍女把客人的削铅笔刀藏在她主人的房里,后来,她又在台布下把刀子找了出来,并且还谎称是她找到的。这样,“面子”保住了,一位仆人不小心丢失了主人的一件东西,他知道必须赔偿,或者被扣掉相当数目的工钱,于是,他提出了辞职,井傲慢他说:“用来赔偿那支银匙子的钱,我不要了。”这样,“面子”没受到损伤。一个人放了一笔债,他知道他已不可能收回;于是他找到欠债人,给予严厉的威胁,以表明他知道该怎么做。虽然他没有收回债款,但他保住了“面子”,并以此来保证他将来不会再遇到此类事。一位仆人失职或拒绝做某些份内之事,当他知道主人打算解雇他时,他会故意再度犯规,并自己提出辞职,以保住他的“面子”。


宁死也要保住面子,这对我们来说,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但我们听说,中国的地方官享有一种特殊的恩惠,这就是被杀头时准许穿戴官袍,以保住他的“面子”。​

H1N1 : 2014-04-17#6
傲哥哥咱不读书,整点来劲点的不行么

小鼠波波 : 2014-04-17#7
从小到大,我们一直被灌输着要爱面子,不能丢面子,还要给人留面子。。。。这样做人真的很累:wdb4::wdb12:

为了面子人们有时又无可奈何做些违心的事,小孩没考上好学校就觉得丢面子,考上好学校就觉得攒足了面子,其实都是当家长虚荣心在作怪,苦的是小孩:wdb27::wdb30:

Davidsy : 2014-04-17#8
这本书要是把最后一个字去掉就会大获成功

小鼠波波 : 2014-04-23#9
第二章 节俭持家

“节俭”这个词表示持家的原则,特别是指家庭的收支关系。按照我们的理解,“节俭”这一词包括 3 个不同方面的含义:节制花销,制止浪费,用少花钱多办事的方式调节收支。无论从这 3个方面的哪一方面来讲,中国人都算得上是杰出的节俭能手。 到中国旅行,最初的印象之一是民众的饮食相当简单。众多的人口似乎全依赖于品种很少的食物,如稻米、各种豆子、谷子、青菜和鱼。这些再加上其他一些食物,就是亿万人主要的食品,也许逢年过节遇到特别的事情,再增加一点点肉。

在西方各国,人们想方设法为生活非常贫困的人提供廉价且富有营养的食品,那么,一定也很想知道这样一个不争的事实,那就是在中国平常的年份里,每个成年人每天花不到两分钱就完全能够得到足够量的生活食品。在灾荒的月份里,成千上万的人更是靠每天不到一分半钱的生活费来维持生命。这意味着中国人做菜做饭的水平是很高的。虽然在外国人看来,中国人的食物很少且不精,有些还淡而无味,甚至倒胃口,但又必须承认,中国人在准备饭菜方面是超一流的烹好大师。在这一方面,温格罗夫。库克先生把中国人列于法国人之下、英国人(也许还包括美国人)之上。中国人是否应该排在哪一个国家之下,我们不敢说得像库克先生那样确定,但他们在某些国家之上,这是无可争辩的。我在以前的一些小文章中已经说过,即使从生理学家的观点看,中国人对主食的选择也算得上是很高明的。中国人的食物原料简单,制成品却是花样繁多,其烹任技术之完美,即使是对中国烹任术一无所知的人也会有所听闻。

另一件以往没引起我们注意却是很有意义的事实是,中国人在做饭菜时很少浪费,一切都尽可能做到物尽其用。在普通的中国人家庭,即使是每顿饭后的剩余饭菜,除了很少一些不值钱的之外,都留待下次再用。为了说明这一事实,只需看一看中国人的狗和猫的身体状况。这些家养动物靠人们的剩菜剩饭艰难地“活着”,一直挣扎在“死亡线上”。在新兴的国家中,浪费是众所周知的。我们猜想,像美国这样日子好过的国家每天所浪费的东西有可能够亚洲 6,000 万人过上比较好的生活。我们确实希望看到这些剩余的东西不被浪费,而能使更多的人胖一些起来,正如许多中国人“吃饱”后,仍把剩余的饭菜整理出来以备下次再用一样,即使是杯中的剩茶也要倒回茶壶,以备下次热过后再喝。

有一个时时处处都会引起我们注意的事实是,中国人对吃的东西并不像西方人那样过于讲究。什么东西都迟早会成为他们的网中之鱼,不能吃的东西几乎没有。中国北方,普遍使用马、骡、牛和驴干活,许多地区还使用骆驼。但我们看到,所有这些牲口只要一死,甭管是意外之死、老死或病死,一般都吃掉。无疑,这在我们一些读者看来,显然过于节俭了。在中国,牲口死了,把它吃掉,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用不着大惊小怪,即使牲口偶尔死于像胸膜肺炎一类的传染病,也还是这样做。不过,在他们看来,这类病畜肉要比死于其他疾病的病畜肉更差,因些出售的价格也较便宜,但还是都卖了,都被吃了。人们清楚地知道,这类病畜肉进入人的体内,会产生某种疾病,但还是要花较少的钱去吃这种肉去冒险,无非是贪图便宜。当然,应当说,这是不常见的。死狗,死猫,也像死马、死骡、死驴一样被吃掉。我们曾不止一次地亲身了解村民故意用毒药把狗毒死后煮了吃的事。其中有一次,有人提议去问问外国医生,吃了这种肉可能产生怎样的后果,但狗“已下锅”。曾吃过这种肉而没得病的人不可能放弃这顿美餐,结果,在这次狼吞虎咽之后,居然仍是平安无事! 有关中国人节俭的另一个事例,也与做饭有关,这就是为了有效地使用燃料在饭锅的制作上下了很多的功夫。在中国,燃料缺乏因而十分宝贵,一般有树叶,庄稼的根茎,这种燃料只有一把火就没了。为了适应这种情况,锅底要做得尽可能薄,因此用起来要非常小心。顺便说一下拾柴的过程,这也可反映中国人节俭到了极点。每个小孩,即使他还不会做其他什么事,但至少能拾柴。秋冬时节,到处是拾柴大军,他们手持竹耙,连一根干草也不留下。孩子们进入树林,用木棒打落秋叶,好像是在打落成熟的栗子,甚至树叶还在随风飘落时,一些心急的拾柴人就开始去“抓”了。

所有的中国家庭主妇都知道如何最大限度地使用她手中的布料。她的衣服并不像西方国家同龄女性所穿的那样,在装饰和款式上过于浪费,而是尽可能地省时、省工和省料。在外国人看来是一片小得不能再小的布料,在中国妇女手里同样能派上用场,这是议会中“家庭经济”的女作家们做梦也想不到的。在一处不能用的,在另一处肯定能用,即使是一些碎布头,还可用来粘合成鞋底。伦敦和纽约的慈善家把自己不再穿的衣服送人,并不切实际地希望接受者不要因而成为单纯依靠救济过活的人。这样做弊多利少。但是,无论是谁把同样的物品送给中国人,尽管他们使用的布料和穿着风格与我们根本不同,但也可有理由相信,这些特殊的物品会得到充分的利用,即使一丁点儿也不会被丢弃,而与其他布料配在一起。 中国人经常为朋友题词,题完词的纸被缝在一块绸布上。用线缝而不用浆糊粘贴,为的是让受赠者以后可以方便地更换绸布上的字,使他拥有一块可长期使用的绸布! 中国人的节俭还可表现在小商贩的买卖中,对他们来说,再小的东西都会引起注意。例如,一个小商贩能准确地知道各种火柴盒中的根数,知道每盒火柴的蝇头小利。

中国人的账簿用过后,每一片都还用的着,或是糊窗子,或是做纸灯笼。 中国人处处节俭,就连确实必需的食品也尽量节俭。在他们看来,这没有什么不对,而认为是理所当然。B.C.亨利博士在《十字架和龙》一书中给出一个很好的例子:三个轿夫抬着他走了 5 小时,23 英里路,然后,轿夫们又回广州,去吃别人为他们提供的早餐。吃早餐前走了 46 英里的路,其中一半还是抬着轿,只是为了节省 5 分钱! 还有一个例子。两个轿夫抬着轿子走了 35 英里路,然后撑船回去,自早晨 6 点起就什么东西也没吃过,舍不得花 3 分钱买两大碗米饭。后来,船搁浅了,直到次日下午 2 点才到广州。这些人已是 27小时没吃东西了,负重走了 35 英里路,其中抬着亨利博士去广州走了 15 英里,还要再加上他的行李!

对西方人来说,中国人节俭的做法确实很难苟同,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些做法完全是出于纯朴的天性。在这个国家的部分地区,特别是(说起来很怪)在北方,男孩女孩像是在伊甸园里,光着身子到处乱跑。也许对他们来说,这样更舒服一些,但主要还是为了节俭。中国人使用的独轮车相当大部分转起来咯吱咯吱地作响,只要加几滴油,车子就不会这样响了,但没人会这样做,因为对“心平气和”的人来说,咯吱咯吱的响声要比油更便宜。 一位日本人侨居国外,他的特别要求是每天有热水洗澡,这是习惯。中国人也有澡堂,但绝大多数人根本就没去过,甚至连见都没见过。一位外国妇人看见一位中国母亲用答帚掸去她孩子身上的尘土,好奇地问:“你每天都给你的孩子洗澡吗?”这位中国母亲回答说:“自他生下来就还没洗过。”对一般中国人来说,肥皂零售商就是把“比污垢更便宜”的字样贴在橱窗上,也不会引起他们的兴趣。 中国人肯定把外国人看做是“浪费肥皂的人”,正如意大利人看英国人一样。在中国,洗衣服时所用的肥皂当然是少得不能再少了,洗过的衣服,与我们所说的清洁标准元疑还有距离。但是我们必须承认,这样做完全是为了节俭,因为许多中国人与我们一样,尽管生活条件非常不利,但仍喜爱干净,其中有些人还值得我们效仿。 正是由于节俭的本性,要买任何现成的工具一般是不可能的。你可买到部分“半成品”,然后自己加工组装。自己加工总比买现成的便宜,正因为所有人都这么想,现成货当然也就买不到了。

我们曾说到过许多中国人节俭的事例。比如,在普通的房子里两个房间的隔墙上开一个洞,洞中摆一盏几乎是不用花钱的小油灯,用以驱散两个房间的黑暗。在中国,诸如纺织、制陶、冶炼、工艺制作一类的小作坊里,也可以看到这种情形。这类作坊在我们看来,并不像是在表现中国人的节俭,更多的是在表现某种才能。中国人原本可以设计出更好的劳作方式,但是却没有人去改善它。他们似乎能够白手起家干一切工作,他们的产品,无论简单或是复杂,一般都有这样的特点。还有,他们的炼铁炉建在一个小院子里,总共就是那么一点点大,像是建一个大炉灶,一个小时就能用砖砌好,而且是长期地用下去,不花钱。 在中国,说明中国人节俭的最好、最典型的事例莫过于对大量谷物贡品的管理,宁可说是完全缺乏管理。在中国,每年有大量的谷物贡品运到北京,这些贡品从天津起运至通州卸货。令“谷物交换”商吃惊的是,装卸、称量和搬运这堆如山的稻谷不是用机械,而只是靠一帮苦力。一些计量谷物的斗和数量不定的苇席,仅此而已。席子铺在地上,然后倒出谷物,称量,装袋,运走,最后收起席子,剩下的又仅仅是泥岸!

在美国烟草种植园,最沉重的开支之一是建一个又长又精致的棚子,用来晾烟叶。而在中国种烟草的农村根本就没有这桩花费。晾烟叶的棚子是用茅草搭盖的,用过后,这些茅草与其他草一样仍是很好的燃料。烟叶摘下时,结实的叶柄依然留着,于是用草绳扎住叶柄,这样烟叶都连在草绳上,然后再把它们挂起来,正像衣服挂在绳子上一样。这样做真是再简便而有效不过了!

每一居住在中国细心观察的人都能再补充一些有关中国社会生活的事例,但是,或许没有比以下更典型的事例:一位中国老妇人,步履瞒珊地走着,一打听才知道,她是去亲戚家,为的是死的时候能离祖坟近些,好少花一些抬棺材的的费用。

青龙山来客 : 2014-04-24#10
看下一百年多年前的美国人对国人的描述蛮不错的呀:wdb27:

这本书有个日译本叫《支那人气质》

1936年10月5日,鲁迅先生在《“立此存照”(三)》一文中发表了如下言论。10月19日,鲁迅逝世。也就是说,在他逝世前的半个月,他还在念叨着这本他很看重却又不无抵触的西方传教士著作。

我至今还在希望有人译出史密斯的《支那人气质》来。看了这些,而自省,分析,明白那几点说得对,变革,挣扎,自做工夫,却不求别人的原谅和称赞,来证明究竟怎样的是中国人。

鲁迅就是一个文化极端分子,自我批判极端分子。鲁迅年代中国的落后,导致他极其自卑的心理,所以通过贬低中国传统文化,来寻找优越感,所以鲁迅推崇这本书也就不奇怪了。
我们要学习老外的研究意识,用大视野扫描社会的研究意识。从这个角度,这本书时值得参考的,因为现在没有一本盎格萨鲁人性格的中文书籍出版,导致中国人常常管中窥豹的看待白人。

小鼠波波 : 2014-04-24#11
鲁迅就是一个文化极端分子,自我批判极端分子。鲁迅年代中国的落后,导致他极其自卑的心理,所以通过贬低中国传统文化,来寻找优越感,所以鲁迅推崇这本书也就不奇怪了。
我们要学习老外的研究意识,用大视野扫描社会的研究意识。从这个角度,这本书时值得参考的,因为现在没有一本盎格萨鲁人性格的中文书籍出版,导致中国人常常管中窥豹的看待白人。

我是希望透过百多年的西人的眼睛,看下旧中国状况并知道下我们现在都改变了多少:wdb17::wdb19:

科学养猪 : 2014-04-24#12
有点意思。 继续。

青龙山来客 : 2014-04-24#13
面子是口语,翻译为荣誉感更准确

H1N1 : 2014-04-24#14
面子是口语,翻译为荣誉感更准确
非也,面子是只管脸皮的荣誉感,其他部位不要紧

青龙山来客 : 2014-04-24#15
面子是口语,翻译为荣誉感,比面子要好,因为书面化。
非也,面子是只管脸皮的荣誉感,其他部位不要紧

荣誉感还管那个部位?

小鼠波波 : 2014-04-25#16
第三章 勤劳刻苦

勤劳是指习惯于勤奋地干任何工作--始终专心工作。在当今世界,勤劳是最值得高度赞美的美德之一,是永远受到尊敬的美德。 一个民族的勤劳,大致可以由 3 个方面来衡量:长度、广度和厚度;换句话说,有两个外延和一个内涵。所谓长度,是指勤劳所持续的时间;广度是指真正可以算做勤劳者的人数;所谓内涵,是指“习惯于勤奋”和“始终专心工作”的能量。这 3 个因素综合起来形成一个整体。一般说来,偶尔到中国的旅行者与长期定居的侨民,他们所获得的印象是不尽相同的,但是他们都确实相信中国人的勤奋。初到中国的人,他们对中国人的第一印象是,这个民族的人正在履行约翰。卫斯理的格言:“全力以赴,始终如一”,在中国,懒汉是不常见的。每个人似乎都在忙什么。当然,也有不少富人,尽管他们在全部人口中所占的比例微不足道,他们可以不干事而过着富裕的生活。然而,他们的生活并不是外国人在表面上所看到的那种平庸。在中国,富人仍然像他在贫穷时那样专注于他的事业,一般不会放弃。 中国人把自己分为:知识分子、农民、工人和商人。让我们分别看一看每一阶层所表现的勤劳。 西方人很难接受像中国那样的教育模式。总体上的弊病是显而易见的,但仍有一点却总是引起人们的注意--这就是只为勤奋,不求回报。为有钱人买官而敞开的许多后门似乎很可能会挫伤读书人的热情,们“阿职买卖并没有引起这样的后果。各省都在抱怨,每一职位的合格考生远远多于空缺的职位。所有各级考场,从最低的到最高的,都人满为患,经常是一万多人竞考一个职位。只要我们想想中国的读书人为了进入这样的考场而花费的心血,就会生动地感受到他们的勤奋。《三字经》中所提及的传统读书人的勤奋,借萤火虫的光亮读书,把书本固定在耕牛角上边犁田边读书,至今仍被中国各地成千上万的人所努力效仿。在许多情况下,不少人一获得初步的成功就开始放弃往日的勤奋,但是中国人根本不把此类人当做读书人,而把读书人这一荣耀的称呼留给那些在充满荆棘的狭窄小路上不断奋斗直至功成名就的人。除了中国,我们又能在什么地方可以看到祖孙三代为了谋取同样的职位参加同样的考试,经过同样长时间的不屈不挠的努力,终于同样都是在 80 岁时获得盼望已久的荣誉?

1889 年春天,北京的《邸报》上披露了各种材料,其中有关于省级考试中老年考生的事。福州总督报告说,福州秋季考试中,有9位超过 80 岁和 2 位超过 90 岁的考生通过规定的考试,他们的考试文章,结构严谨,文字书写有力、准确。他说,这些老年考生中秀才后己过 60 年,在此期间已参加了 3 次晋级考试,如果第四次再不成功,当授予名誉头衔。河南总督以同样的方式报告说,有 13 位超过 80岁和 1 位超过 90 岁的考生,他们全部“通过为期 9 天的严格考试,文章精练,并没有表现出暮年的痕迹”。但更令人吃惊的是安徽省,那里有 35 位考生超过 80 岁,18 位超过 90 岁!还有哪一个国家会有这种奇观呢?

如果说中国的知识分于是始终勤奋的一族,那么农民的勤奋则并不亚于他们。农民的劳作如家务一样,没完没了。所有北方各省,除了冬至前后有一段相当短时间的空闲外,一年到头就根本没有闲的时候,要做的事很多。无疑,其他各国的农民也多少有点类似,但是,中国农民的勤劳是其他民族所难以比拟的。农民是这样,雇农更是这样,雇农们长期过着极度贫困的日子,在无尽的折磨中度过一生。正如农民细心照料他的每一棵白菜,仔细清除各种害虫,雇农也同样要照料好他的工作,以便能填饱肚子,养家活口。那些需要出远门的人,往往是半夜起身赶路;他们说这是习惯,无论何时,在路上都可看见手拿叉子,肩背筐子的农民在拾粪。当没有其他事可做时,这是一桩不变的、永远做不完的事。 经常可以看到有些人为了养家活口寻找两份不同的工作以互相衔接。天津的船夫在河水封冻没事干时,就拉冰撬,搞搬运,赚点小钱。同样,一些地区的农民在农闲时,都是在编制帽子,这种帽子还是大宗出口产品。中国妇女往往是不停地手纳鞋底,几乎看不到她们闲着;即使是在村口聊天也是如此;除此之外,她们或许还搓棉花,以备纺纱。总之,她们从不偷懒。 商人及其雇员完全可称得上是一个不知疲倦地工作的阶层,商店职员的生活,即使是在西方,也不是清闲的,但中国店员要更加忙碌,他们的工作永远没个头。他们几乎没有节假日,任务繁重,只是在精神麻木时才可稍停片刻。中国的店铺开市很早,收市很晚。簿记制度采用一种复式簿记法,非常细致,使得账房为了记录收支和平衡账目而常常忙到深夜。店员们在无事可做时,就坐下来挑捡收进来的铜钱,看看有没有值钱的铜板。令人吃惊的是,在中国,工作最艰苦的阶层是最让人羡慕、每一有志者都设法跻身于其中的官僚阶层。中国的各级官员必须埋头于各种公务,必须对每桩事的成功负责到底,而这类公务之繁杂,同样令人吃惊。以下摘自北京外国使馆的一位翻译对中国重要政治人物的采访报告:“我曾经询问过一位中国内阁大臣,他一直抱怨日常事务的繁忙使他过于疲惫和劳累。他说,他每天凌晨两点钟从家里出发,因为 3 点至 6点他要在宫里值班。作为内阁大臣,6 点至 9点他要在朝中议事。他是兵部大臣,9 点至 11 点要在兵部。他又是刑部的要员,每天 12 点至下午 2 点要在刑部办公室里。他还是外务部的资深部长,每天下午 2 点至 5、6 点要在外务部,这些就是他每天的工作安排。此外,他在工作的空隙还经常为其他各部门工作。他很少在傍晚 7、8 点之前到家。”我们的工会为实行每日 8 小时工作制而奋斗,当看到上面这每日的工作安排时,又会有什么滋味呢?据说,那位官员在那次谈话后 6 个月因劳累过度,心力交瘁,去世了。这并不奇怪,在中国,那些仍能为政府效劳的官员身上此类事的再度发生并不是不可能的。

前面我们已经说过,所谓勤劳的外延是指勤劳者的人数以及勤劳所持续的时间。正如我们所看到的,中国人的勤劳在外延方面是很广大的。中国人的一天开始于天刚蒙蒙亮之时,往往是半夜后不久,中国的皇帝每日上朝时,欧洲各国的宫廷还沉睡在睡梦之神的怀抱里。这对西方人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而对中国人来说则是最自然的事。天子的所作所为不同程度地受到各地臣民的效仿。广州的铜匠、福州的锡匠、宁波的木匠、上海的磨坊工以及北方各省的纺织工和磨面工都是睡得晚、起得早。天还没亮,旅行者就会在集市上遇到卖菜的村民,他们早已从数里路以外的家里赶来,站在黑暗之中等待着天亮。西方人吃早饭的时候,中国人的早市已经结束。夏季清晨 5 点半后,沿着上海的主要街道漫步,没有比这里更能感受到东西方的强烈反差了。在黄浦江边建起高楼并在里面做生意的欧洲人还根本没有动静时,而亚洲人却已是经过了很长时间进入了高潮。几小时后,当西方人开始轻松自在地与中国人抢占市场时,当地人已经干完了半天的活。

约翰。戴维斯先生曾相当正确地评论中国人的“热爱劳动”,他说,这标志着中国政府在使人民满足于自己的环境方面是成功的。这种热爱劳动的品质是中国人最显著的特性之一,必须受到长期的高度重视。关于中国人勤劳的内涵,仍需说几句。中国人是亚洲人,他们工作也像其他亚洲人一样。试图把我们的模式强加于这个生机勃勃的民族,那只能是徒劳的。在我们看来,他们显然缺乏我们所高度尊崇的诚心。盎格鲁撒克逊人用不着基督教《圣经》的指点便能知道尽力做好自己应当做的事是非常的重要,但是,成熟的宗教和哲学虽然可以对中国人产生影响,却不能使他们改变步伐。他们受益于几千年以来所积累的经验,正像荷马之神,他们从来就是不慌不忙。人们不禁要问,当有朝一日白种人与黄种人进入空前激烈的竞争之时,谁将败下阵来? 勤劳致富,这是所罗门的经济学格言。假如这一格言是正确的,那么中国人当然能够成为地球上最兴旺的民族。如果他们能有一种全面的美德以克服所谓“恒久关德”的明显缺乏,那么这个民族的兴旺,更是无可置疑的了。当中国人的道德意识中,真诚的品质重新恢复其应有的地位时,那么中国人将会(在不久的将来)获得因他们的无比勤劳所带来的全部报偿。

飘向加拿大 : 2014-04-25#17
值得一看,值得思考

科学养猪 : 2014-04-25#18
三章读完,有道理。希望多贴几章过瘾。

小鼠波波 : 2014-04-26#19
第四章 讲究礼貌

看待中国人和东方人的礼貌一般可以从两个完全不同的角度--一是赞赏,另一是批评。我们喜欢提醒自己,盎格鲁。撤克逊人有许多美德,而其中最主要的是内刚,外柔则不主要。因此,当我们来到东方,发现有那么多的亚洲人在调解人际关系方面具有比我们高得多的技巧,内心不由得充满羡慕。这是不会做某事的人对于能轻松做这桩事的人的一种羡慕。即使是对中国人具有过分偏见的批评家,他也不得不承认中国人已经把礼貌升华到一个完美的高度,这是西方人所不知道的、且未曾体验是想不到甚至几乎不可想像的高度。 这使我们想起,中国的典籍上记载有礼仪准则 300 条,行为准则3000 条。一个民族背负着如此繁多的礼节,要延续下去似乎是不可想像的。但是,我们很快就发现,中国人已经设法把恪守礼节熔铸成一种内在的本能,而非外在的需要,就像他们对待教育一样。这个民族的精英,曾为人们的日常交往制定出繁文缛节,而在西方,这一切只适用于宫廷和外交往来,当然,中国人的日常生活并不是完全被这些繁文缛节所束缚,而是这些规矩就像节日的盛装,该搬出来时就得搬出来;至于在什么场合需要这样做,中国人全凭一种准确的本能去辨认。在这样的场合,如果一个中国人不知道该如何去做,那么他就会像西方一个受过教育的人偶尔忘了 9乘以 9 是多少一样,令人感到滑稽可笑。


西方人对中国人的礼貌之所以不会欣赏,是因为我们心中有一种观念,这就是“礼貌是某种善意的真诚表达”。在西方,把个人的幸福(在理论上)看做是全体人的幸福,被认为是一种文明的看法,但中国人的礼貌则是完全与之相反。像所有的技艺表演一样,对人表示礼貌并不完全是整个内心的需要,而只是整个复杂心态的某一部分的需要。礼貌用语的制定和使用,目的只在于维护既定的尊卑关系。这在西方人看来,即便不令人发疯,也会令人不知所措;而在中国人看来,这对于保障社会秩序是至关重要的,而且也是调解人际关系的润滑剂。有前就有后,有后也有前;该前的前,该后的后,各得其所,万事亨通。就像下棋一样,先走的必须说:“鄙王先走一子”,然后,对手说:“鄙王也走一子”。后来,对手事先告知说:“鄙王的士要吃尊王的卒,走到鄙王卑贱的象位”。这就是在下棋。一局棋的输赢与说几句客套话毫无关系,但是,正如下棋人不能事先说出下一步棋,否则就会使自己显得荒唐可笑一样,中国人对于对手的每一步棋若不能给予有理有节的回应,也会成为人们的笑柄,因为对中国人来说,客套即是下棋,不懂这些客套就等于无知。 同时,中国人讲究礼貌的严格程度,是有城乡差别的。一个乡下人,虽然他知道必须有礼貌,但他并不知道像城里人那样的礼貌有哪些具体要求。 但同时必须承认,即使中国有难得一见的不懂礼貌的人,他们也要比最有教养的外国人强得多:与他们相比,外国人只是怀中的婴儿。

一般说来,除非外国人曾有过长期的生活体验,又担心自己有所失礼而被误认为没有教养,否则,他就不可能有中国人那样的礼貌之举。外国人并不懂那么多的“规矩”,即使学会了那些漂亮的礼貌用语,也表现出那样的麻木和无知。正是由于外国人在仿效中国人的最起码的礼貌方面表现出明显的无能和自愧不如,所以中国的知识界总是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理所当然的)轻蔑目光看待这些“野蛮人”。 礼貌可以比做一个气垫。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但它却能够很好地减缓颠簸。同时,还可公正地说,中国人向外国人所表示的礼貌(完全与向自己的同胞所表示的那样)更多的是为了显示自己懂得如何待人,其次才是考虑到客人是否舒服。你本不想生火烧水沏茶,他偏偏要为你生火沏茶;结果让你被烟熏得流泪,呛得喉咙像是在吞苦药;而主人仍然自信自己知道该如何待客,至于客人不乐意,那完全是客人自己的事。再比如,你在乡下租了一问较差的房子,房子的主人认为把房间打扫一下(象征性地)布置一下是他的职责;你已经来到了房间,他仍然还在打扫;飞扬的灰尘弄得你睁不开眼,你恳求他别做了,但他仍然继续做。也许,这就是《礼记》上所教诲的,应该为客人打扫房间,不管客人是否乐意。请客吃饭也有这样的礼节,这是令初来乍到者生畏(而有所涉足者常见)的礼节。在请客吃饭时,热情的主人特地为你盛上一大堆他以为你喜欢吃的东西,而不管事实上你是否喜欢吃,是否吃得下。若是你一点也不想吃,主人似乎会说,那就是你的不是了,而主人则肯定他自己并没有失礼;也没有人会说他失礼。如果外国人不懂这种游戏规则,那是自己的事,与主人无关。 正是按照这个原则,一位中国新娘照例去拜会一位外国夫人时,她背朝夫人,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行礼,结果使女主人感到奇怪和生气。事后经过询问才知道,新娘朝北行礼是因为那是皇上所在的方向,她并没有在意女主人是在房子的南边。如果这位外国夫人不清楚自己应当站在房子的什么位置,那么这位新娘也就不必在意女主人会怎么想;至少她表明自己知道应当朝什么方向磕头! 中国人的礼貌常常表现在送礼上。如前所述,这是给受礼人“面子”。所送的礼物有某种固定的老式样。一位常与中国人打交道的外国人,总会收到一些礼品盒,这些礼盒用红纸包裹得清清楚楚,内装油腻的糕点;即使他根本不可能吃,甚至被逼得走投无路表示不愿意接受,否则他只好拿去送人,送礼人还是不会把礼品拿回去。 中国人的礼貌决不是不允许人们“对礼貌吹毛求疵”。受礼人经常会问,这些礼物花了多少钱。到别人家做客的人在与男女主人告别时常说:“给您添麻烦了,让您破费了!” 一位外国人曾应邀参加一次婚礼。婚礼上糕点丰富。婚宴进行中,端上一盘糕点,仅有两三块,热气腾腾而受到夸耀(似乎都喜欢热的)。由于这位外国人是贵客,这盘糕点端给了他。但他却婉言谢绝了。不知是什么道理,这给正在进行的婚宴投下了一片阴影,那盘糕点后来没传给其他人,而被撤了下去。原来,按照习俗,每位参加婚礼的客人都要送一份礼钱当做婚宴的花费,照例是客人还在席上时就开始收钱,但在中国人看来,向客人收礼钱是不礼貌的,于是就以向客人送热糕点为托辞。每个人都知道送热糕点的用意,唯独这位外国人蒙在鼓里,他的拒绝使得其他人不便在当时拿出自己的礼钱。后来,他又应邀参加这一家举行的另一次婚宴,这次,这位外国人有趣地听到婚礼主持人比西方人还直截了当地对客人们说:“这是放礼钱的地方,请吧!”显然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


在否定了中国人礼貌中令人厌烦的繁文缛节之后,我们仍要在社会交往方面向中国人学习许多东西。保持我们的诚实,抛弃我们的鲁莽,这是完全可能的;如果西方人的坚定的独立性掺入一定量的东方人的温文尔雅,那一切将会更好。 然而,许多西方人根本不会用这种观点看待事物。笔者的一位熟人在巴黎住了许多年,以致于不知不觉地接受了那里的风俗习惯。当他后来回伦敦时,他已习惯于向见到的每一位朋友脱帽鞠躬。有一次,他向一位朋友鞠躬时,这位朋友嘲笑他说:“老朋友,请看,这里没有你的法国猴子可耍!”如果人们能够集东西方之精华于一体,能够安然地走在狭窄的、荆棘丛生的中庸之道上,那该是多么的惬意!

snowbearbear : 2014-04-26#20
精辟。

小鼠波波 : 2014-04-27#21
第五章 漠视时间

“时间就是金钱”,这是当今发达国家流行的一句格言。现代社会生活的安排极其复杂,一个商人能在特定的商务时间里处理好大量各种商务,这在上个世纪需要花费多得多的时间。蒸汽机和电力已经完成了一场革命,盎格鲁撒克逊人曾以其身体素质为这场革命做了预先的准备。虽然我们的祖先曾无所事事,只知吃喝和决斗,但无论如何,我们的民族是具有冲劲的民族,这种冲劲驱使每个人无休止地去做一桩又一桩事情。 中国人的问候语与盎格鲁一撒克逊人的问候语之间存在着一种很有意思的差异。前者遇到他的同事时说:“吃饭了没有?”后者则问:“做得怎么样?”做,这是人的正常行为,正如中国人看待吃一样。由此可见,感觉到时间就是金钱,一秒钟也不可放过,这已经成为我们的第二天性;而中国人,像大多数东方人一样,则是非常地浪费时间,中国人的一天仅有 12 个时辰,一个时辰与下一个时辰之间并没有明确的界线,只是象征性地把一天分为 12 个部分,他们所说的“中午”是指上午 11 点到下午 1 点之间。我们可以听到一位中国人在问:“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是半夜什么时候?”这里的语言多少有点模棱两可,他应当进一步问:“现在是半夜几点?” 在日常生活用语中,说到时间时,几乎都有类似的不确定,中国人所说的“日出”和“日落”,就其用来指称太阳所处的纬度(还有经度)而言,还算精确,但“半夜”,正如“中午”一样,并没有具体的时间所指。夜里的时辰通常用“更”来划分,同样模糊不清。只有最后一更,由于是在晨曦初露之时,才较为精确。即便是在城里,“更”所指的时段也多少有些不确定。我们所说的表,绝大多数人一无所知。有些人确实有表,但在他们当中,即使有人每隔几年将表清洗一下,以保证它正常运转,也几乎没有人会用表来安排自己的活动。普通人完全是根据太阳的高度来知道时间的,而把太阳高度说成是一杆子高、两杆子高,或几杆子高。若是遇到阴天,就根据猫眼睛瞳孔的放大和缩小来知道时间,对于日常生活,这已是够准确的了。 中国人对时间的利用是与他们对时间测定的不精确相对应的。根据西尼。史密斯所说,世上的人分为两类,大洪水前的人和大洪水后的人。大洪水后的人发现,人的年龄再也不可能达到几百岁,更不可能近千岁,所以他们学会抓紧时间,以适应环境。相反,大洪水前的人不可能意识到长寿的梅修撒莱☆时代已经过去,他们的生活仍然依照家族的成规进行安排。

中国人可以算做是“大洪水前的人”。中国的说书人,比如在茶馆里为吸引和留住顾客的那些说书人,会使人想起英国诗人丁尼生的“布鲁克”。听众可以随便来去,但他却是“没完没了”不停地说。演戏也是一样,有时,一场戏要接连演上好几天,当然,还是不能与泰国的戏相比,据看过泰国戏的人说,他们接连看了两个月。中国人的戏法,技艺高超,且有趣,但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们总要向观众说一大堆空洞无聊的开场白,以致于外国观众还没看戏就已经后悔当初不该来。最可怕的是出席中国人的酒宴,其持续的时间之长几乎是没完没了。酒菜的数量之多、花样之繁,几乎难以置信。所有
经历过这种场面的外国人都会感到恐怖和不知所措。而对中国人来说,这种招待所花费的时间还嫌太短。中国人有句最让人回味无穷的格言,这就是“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是,被诱人圈套出席这种酒宴的野蛮人却感到,这一原本可以为他们带来一线希望的格言,在这种场合总是难以实现的。

中国人从小就完全习惯于依照大洪水前的成规行事。上学的时候,他总是一天到晚读书,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停一下。除此之外,无论是学生或是先生,都不知道还有其他的读书方式。科举考试要进行几天几夜,每一关都不是好过的。尽管大多数考生对这种不合理性的考试感到厌烦,但他们仍然相信这种考试对于检验人的知识才能还是有道理的。 这种教育所产生的结果会使人联想到其形成的过程。中国人的语言基本上是属于大洪水之前的,掌握它需要梅修撒莱毕生的时间。与古罗马人一样,古代中国人意识到,若不自觉学习他们自己的语言,就永远不会说或写!中国人的历史是属于大洪水之前的。它可追溯到太初时代,尔后,则是混浊、舒缓、漫长的大河,其间,不仅有挺拔的大树,也有枯朽的草木。除了较缺乏时间观念的民族之外,没有人会去编写或阅读这样的历史;除了中国人的记性之外,没有人会有这么大的“肚子”能装下它们。

中国人漠视时间还表现在他们的勤劳之中,正如我们在前面已经说到,中国人勤劳的内涵完全不像是盎格鲁一撒克逊人劳动时所表现的那样。 曾与中国的承包人和工匠合作建房子的那些外国人,有多少希望再度合作呢?这些中国人来得迟,走得早,老是停下来喝茶。他们用布袋从很远的石灰坑里一袋一袋地运灰浆;若是用独轮车,一人可抵仨;但是谁也不这样干。如果遇到一点小雨,所有的工作还要停下来。这样,花费的时间不少,进度却很慢,往往很难看出这帮人每天到底干了多少活。我听说,有个外国人对他的木匠钉板条的缓慢进度很不满意,于是趁他们吃饭时自己动手干,结果完成了 4 个木匠半天的活。 对中国的工匠来说,修理他们自己的工具也是桩很花时间的大事。然而,如果工具是外国人的,那就另当别论了。一件工具莫名其妙地坏了,但没人承认曾经动过。“没人动过”,这是一句很适合于他们的口头禅。在墙上插一些木条,用绳子捆绑一下,就算支起脚手架。整个工期,天天都有危险。不管干什么事,都没经验。沙子、石灰和当地的泥土原本以为都可以用,结果都不能用。外国人没办法了。他就像《格利佛游记》中所描写的被线牵制着,这些线凑在一起,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多了。我们一直会想起一位广东的承包人。他是个鸦片鬼,他的允诺正像他的钱一样统统消失在鸦片烟中。最后,忍无可忍,只得把一些实在过分的问题摆到他的面前,“告诉过你玻璃的尺寸,你也量过窗子好几遍,可是你统统搞错了,都不能用。你做的门一块都合不上,一点胶也没用过。地板不够长,数量也不够,还都是节疤孔,而且没有彻底干透。”听着这番指责,那位脾气温和的广东人似乎有些可怜,然后又用一种文雅的语调抗议说:“不要这样说!不要这样说!这样说有失体面!”

对中国人来说,盎格鲁,撒克逊人经常性的急躁不仅是不可理解的,而且完全是非理智的。很显然,中国人不喜欢我们的人格中所具有的这一品性,正如我们也不喜欢他们缺乏诚实一样。 无论如何,要让一个中国人感到行动迅速敏捷的重要性,那是很困难的。我们曾听说,一大包外国邮件在相距 12 英里的两个城市之间被耽搁了好几天,原因是邮差的驴病了,需要休息!中国邮电系统的管理还只是停留在应该怎样与能够怎样的模仿阶段。

最使外国人讨厌的是,中国人在社交访问过程中对浪费时间的不在乎。在西方国家,这样的访问是有某种时间限度的,他们不会超过时间。但在中国,则没有这样的限度。只要主人不提出要为客人安排食宿,客人就是精疲力尽了,也还是要说下去。中国人在访问外国人时,根本不可能意识到时间的宝贵。他们会一连坐上好几个小时,一个劲儿地说,不知在说些什么,也不说要走。一位高明的牧师有句格言:“想见我的人,也是我想见的人。”假如这位牧师在中国待过,无论时间有多长,他都会对他的这一格言进行实质性的修改。当他碰到上述的那种事之后,肯定会效仿另一位很忙的牧师,在他的书房醒目地挂上一条圣经中的格言:“主保佑你离开!”如果对一位正说到兴头上的中国人明确表示自己很忙,那往往会给他当头一棒。他会长时间地一言不发,默默地忍受着,其时间之长足以消磨掉 10 个欧洲人的耐心。终于他开始说话了,这正如谚语所言:“上山打虎易,让你开口难!”如果外国人都像已故的麦肯齐博士那样就好了。他觉得他的中国朋友不断前来做客,并且“只来不走”,浪费时间,影响到他的工作,于是习惯性地对他们说:“请坐,像自己家一样;我正忙,请原谅。”假如他能够模仿一位中国学生说得直截了当、简明扼要,那就更有意思了。那位中国学生学了一些短语后,想在老师身上尝试一下,于是下课时大声说道:“开门!出去!”结果,弄得老师差点晕过去。

小鼠波波 : 2014-04-30#22
第六章 漠视精确

中国人给外国人的第一印象是千人一面。他们的相貌似乎出自同一个模子;穿的总是蓝色;眼里无神,好像发直了一样;辫子像是同一个豆荚中的两粒豆仁,一模一样。但是,无论把中国人说成是怎么样,即使是最不善于观察的旅行者,只要略加体验就会发现,所谓中国人是千人一面的说法是不能成立的。两个地区,无论多么靠近,口音上都存在着有趣的、莫名其妙的差异。而且地区间相隔越远。差异就越大,以致于形成不同的“方言”。经常有人告诉我们,中国人的语言写起来都一样,说起来却大不相同。我们常常想到,中国人的风俗习惯也有同样的差异,按照中国人流行的说法,十里之外不同俗,这种事例,随处可见。然而,最常见的是计量标准上的差异,而在西方国家,绝对不变的计量标准才能保证生活的舒适。

任何双重标准,对西方人来说都是令人烦恼的,而对中国人来说却是乐此不疲。两种货币单位、两种重量单位、两种度量单位,这些对他们来说似乎很自然、很平常,不必予以反对。向一位卖肉馅汤团的人打听每天做多少这样的汤团,他回答说,大概“一百斤面粉”,至于这些面粉能做成多少汤团,这个问题只能留待询问者自己去猜想。同样,向一位农民打听他的一头牛有多重,如果他给出的数太低,相差太大,他会解释说,这个数不包括骨头!问一位职员身高是多少,如果他给出的数与他的实际身高相差的太离奇,经过查问,他会承认他给出的数没把头部算在内!原来,他曾当过兵,在部队分配挑担时,人的锁骨的高度比较重要,因此,说自己的身高时一直就没有把头部算在内,这次他是疏忽了。一位乡下人的计量方式就不同了,他硬说他的家“离城 90 里”,但经过盘问,他承认没那么多,他说的是往返的路程。实际距离只有“45 里”!

在中国,计量不一致的最明显的事例是计量铜钱的方法。铜钱是这个国家唯一的货币,各地都采用十进制,这也是最简易的计量方式。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一串钱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所预想的一百个铜钱,除非他特地算一下。他不必走遍 18 个省份的绝大多数地区,就会发现一串钱的铜钱数目各不相同,而且无法解释。按道理,“一串”就是 1oo 个铜钱,但事实上从 100 至 99、98、96、83(如陕西省会)、
直到直隶东部的 33,各种数目都有,或许有些地方可能更低。银子买卖中的称重也是这样,甚至更为严重。各地的“两”都不一样,除非是巧合。这种情况把外来人搞得稀里糊涂,除了那些专门买卖银子的人外,谁都会遭受一定的损失,特别是会给那些老实人带来无尽的烦恼。这种货币混乱的动机是显而易见的,但我们眼下关心的只是存在的事实。 所有各种计量都有同样的混乱。一个地方的斗不同于其他任何地方的斗。如果在粮食征税中总是采用这种斗,那么,就很容易在那些不像中国人那样会忍气吞声的民族中引发政治动乱。至今为止,“全世界都是一品脱是一品脱,一磅是一磅”;而在中国却是一斗不是一斗,一斤不是一斤。这种混乱居然还有道理可言。而且,到处还可看到(例如在盐业专卖中)纯属随意武断的标准,比如把十二两叫一斤。购买者买的是十六两的一斤,得到的却只有十二两;而且还是公开这么做的,同行的商人也都这样;据说这不是欺诈,只不过是盐业买卖中的“老习惯”,百姓们完全清楚。土地的丈量中也普遍存在类似的不确定性。在某个地区,一“亩”土地只相当于其他地区的一半,如果有人碰巧住在边界线上,那么他们就不得不准备两种丈量土地的工具,以分别用于不同的田亩制。 要知道每斤粮棉的价格,仅凭现有的报告(正像到中国的旅行者经常做的那样)是很不可靠的,还必须首先弄清楚这里的“斤”是指哪一种斤。同样,要知道每亩的粮食产量,不能仅凭现有的统计数字,还必须弄清楚这里的“亩”是哪一种亩。在计量路程的距离方面,也普遍存在着类似的问题,每位到中国的旅行者都会有这种体验。在陆地旅行中,如果路程是以“里”计量,那么就有必要弄清楚这个“里”是不是指“大”的里!我们并不否认这样计量路程有某种根据,但我们要指出的是这种计量既不精确也不统一。据我们所知,人们普遍感觉到,一离开宽阔的国道,“里”就变“长”了。如果在国道上每天能走 120 里路,那么在乡村的小道上满打满算也只能是每天走 100里,而在山区,就只能是每天走 80 里。此外,测算路程的长短往往不是根据实际的绝对距离,而是根据行走的难易程度,甚至中国人也不否定这一点。因此,若是说到山顶有“90 里”,实际的里数还不到一半;而中国人还强词夺理硬要坚持,理由是走这段路程的困难程度相当于在平地上走“90 里”。还有一件与测算长度有关的稀奇事,即从 A到 B 的距离不一定等于从 B到 A! 在中国,欧几里得的假定“与同一量相等的量彼此相等”已不起作用了,需要插入一个否定词加以修改。我们可以举例说明:在中国最重要的一条公路,有一段路根据里程碑所示从北到南长 183 里,而从南到北却是 190 里。真是太奇怪了,无论你走几趟,也无论多么仔细地看里程碑,事实就是这样。” 在写这段之前,我们已经在巴伯先生的《中国西部之行》一书中看到过类似的事例:“比如,我们说两地间的距离是根据两地一来一往的人们所估算的而定;这样,各人给出的数字当然不会相同,从 A到 B 的人都说是 1 里,而从 B 到 A的人却都说是 3 里。当地一位有知识的人解释说:运费是按里计算的;显然,上山时,苦力应得到更高的报酬;若是按照路的坡度来计付报酬那是很麻烦的,为了方便起见,就把难走或陡峭的路说得更长一些。原来如此。眼下,这些约定俗成的里程数就是旅行者一直想弄明白的。“但是”,我反驳说,“按照这种说法,雨天也肯定要加长里程数。晚上的里程数肯定要比白天的更长”。“很对,是要多付一些钱才行。”这种做法对当地人来说可能是方便的,但旅行者却会不断遇到麻烦。像这样估算路程的事还有:平地上,1 法定哩被说成 2 里;不是很陡峭的一般山路,1 哩说成 5里;很陡峭的山路,1 哩说成 15 里。一位云南的山里人,他老是少算了平地上的路程,但在他所住的山里就没这样。以后的旅行者对此不必大惊小怪。只要不是很陡峭的山路,他肯定都会把 5 里说成是 1里。”

在利特尔先生的《长江三峡之行》一书中,他说,有一段水路,顺流而下时说成是 90 里,面逆流而上时却说是 120 里。他估计是 3.62
里相当于 1法定哩,或者说,250 里相当于 1 纬度。 与此类似的是,“整体等于部分之和”这一公理在中国也不能成立,尤其是在河道航行中,你通过打听知道到前方的某一地点有“40里”,然后,通过更细致的分析,你才知道这个“40”原来是两个“18”;“4 个 9 是 40,不对吗?”这种说法会让你哑口无言。照此说法,“3个 18”就是“60”。我们曾听说过一件事,一位政府通信员在规定的时间内没有跑完规定的路程,他为自己辩解说,这个“6O 里”是“大”里。由于他的申辩合理,他的上司下令测量这段路程,结果发现实际上是“83 里”,从那以后,就一直按此计算。

分布在一座城市周围的几个乡村,离城里从 1 里到 6里不等,但每个村子都可以叫“三里屯”。人们经常可以看到,据估算只有 1 里的路程,如果道路两旁有房子,就会被说成是 5 里,而且每个村民都会认真地向我们保证,这条街确实是那么长。 在这些情况下,各人可以根据各自的需要制定标准,大可不必为此大惊小怪。造秤的人徘徊于街上,根据每个客户的偏好在秤杆上镶上秤星。每个买卖人至少有两种秤,一种是用于买的,另一种是用于卖的。他们不买现成的秤,除非是杆旧秤,因为情况在变,秤的标准只能根据每个买卖人的需要而定。
说人的年龄大小也是如此,其中尤其能反映出中国人的民族特性。凭着一个人出生年的动物属相,就能轻易地推测出这个人的年龄,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了。说一位老人有。“七、八十岁”,其实是去年才满七十岁。事实上,在中国,一过七十岁,就是“八十”的人了,如果想弄得准确,就必须减去这个“常数”。即使一位中国人说出他的准确年龄,所给出的也只是下一个春节后的年龄。用“十”为单位计算岁数的习惯根深蒂固,并且搞得很模糊。一些人是“一、二十岁”,“没几十岁”,或许“好几十岁”;在中国,严格准确他说出年龄是非
常少见的事。这种模糊还延伸至“百”,“千”和“万”,“万”是中国人计算的实际限度。对于比这些笼统说法更加准确的表达,中国人并不感兴趣。

一位熟人告诉笔者,有两个人花了“二百串钱”看一场戏,后来又补充了一句:“是一百七十三串,不过,这与二百串是一样的,不是吗?” 一位绅士及其夫人在中国生活了好几年后要回国时,他们的中国朋友送来两幅卷轴,是要分别转赠给他们夫妇俩各自的老母亲--父亲都已去世,他们夫妇俩各自的老母亲恰好同岁。两个条幅上的题字分别是“福如东海”和“寿比南山”,而且每个条幅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其中一个条幅上的小字恭贺受赠者享受了“七十年的富贵”,另一个条幅则赞美贵夫人享有“六十年的荣华”。夫妇俩在对这两幅卷轴大加赞赏之余,其中一位战战兢兢地问道,为什么明明知道两位母亲是同岁,却还要说一个是七十,另一个只有六十呢?得到的是一个很有
特点的回答:如果每幅卷轴上都是写“七十年”,那会显得作者太缺乏想像力了!

中国人讲究社会连带关系,这对我们所要求的精确是致命的,一位打官司要求咨询的人告诉笔者,他“住”在一个村里,但从他的口述中可以明显知道,他的住所是在城郊。经过查问,他承认眼下是不住在那个村里;经过进一步的调查才发现,他十九代之前就已搬出该村了。问他:“你难道不认为你自己现在是城市居民吗?”他简单地回答说:“不,我们现在的确住在城里,但我的老家是在那个村甲!” 还有一个人曾经要求笔者去看看他村里的一座古庙,他骄做他说:“那座庙是我建的。”经过进一步调查才发现,那座庙建于明朝的某个时期,至今已有三百多年,当时,那个“我”只存在于可能语气之中。 学习中文的人,最初遇到的一个困难是,找一个满意的词语表示自己的身份,以区别于他人。中国人的整个思维都与我们所习惯的不同,他们可能并不完全理解西方人为什么会有把一切都弄得准确无误的癖好。中国人并不确切知道他的村子里有多少人家,他也确实不想知道。他始终不能明白那些想知道这个数字的人到底为了什么。只有“几百”、“好几百”,或者“没多少”,而没有准确的数字,过去没有,将来也不可能有。 中国人缺乏精确性不仅表现在数字的运用上,而且也反映在文字书写和印刷上。在中国,要弄到一本没有错别字的书并非易事。有时,所用的错别字比正确的字还要复杂,说明写错别字不是为了贪图简便,而是由于人们日常不重视精确性。文字书写的不准确更大量的是表现在常用字中,有些字经常用同音字代替,出现这种错误,或者是由于不认识这些字,或者是因为马马虎虎。 漠视精视在书信的称呼上更是表现得一清二楚。中国人家信的称呼是用醒目的字体的,“父亲大人”,“慈母大人”,“叔祖大人”,“贤弟大人”,等等 ,一般不写出“大人”的姓名。中国人非常讲究实际,但正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他们对自己的名字却满不在乎。像这样的民族实在是独一无二的。我们常常发现,他们的名字一会儿写成这样,一会儿又写成那样;我们看到名字,但并不知是谁,还要问一下。最使人弄不清的是,同一人常常有好几个不同的名字,他的原名,他的“号”,甚至还有科举考试注册时专用的名字。正因为如此,外国人常常把一个中国人误认为其他人,村子的名字更不确定,有时会有两,三个完全不同的名字,并不是一个比一个更“恰当”。如果一个名字有了别名,它们可以互相交替使用,在官方文件上用原名,在平时交谈中可用别名;甚至也可以把别名当做形容词,与原名一起组成一个复合名。

中国人缺乏类似于化学分子式那样绝对需要精确的教育,这是令人遗憾的。中国的第一代化学家也许会因为把“没几十个微粒”的某物与有“好几十个微粒”的另一物混在一起,而少了许多数字,造成预想不到的严重后果。中国人完全能够像其他民族一样学会对一切事物都非常精确-一甚至更加精确,因为他们有无限的耐心--但我们必须指出的是,他们目前还不重视精确,他们还不知道精确是什么。如果这一看法是正确的,那么就可以有两条推论:其一,在我们考查中国历史档案时,必须考虑到中国人漠视精确这一特性。我们采用中国人所提供的数字和数量很容易使我们自己受骗,因为他们从来就不想精确。其二,对于中国人所提供的冠以“统计数字”以抬高其权威性的各种材料,必须留有很大的余地。整体并不大于部分之和,然而,中国人的统计数字却相反。当我们审查完中国人的一份“统计数字”后,就立刻会像一位聪明的苏格兰人拿着一部很现实的“不确定大法”对美国最高法院说:这里有“对案件的最终的猜测!”

小样 : 2014-04-30#23
从小到大,我们一直被灌输着要爱面子,不能丢面子,还要给人留面子。。。。这样做人真的很累:wdb4::wdb12:

为了面子人们有时又无可奈何做些违心的事,小孩没考上好学校就觉得丢面子,考上好学校就觉得攒足了面子,其实都是当家长虚荣心在作怪,苦的是小孩:wdb27::wdb30:

we are more nice than wise :wdb27:

郭季红 : 2014-05-01#24
挺有意思的。

小鼠波波 : 2014-05-01#25
第七章 易于误解

当外国人学了不少汉语并足以表达自己的思想时,你首先发现的是中国人很有天赋。令你惊讶并感到痛苦的是,你所说的,别人听不懂。于是,你以更加的勤奋重新学习;几年后,你能够自信地与别人交谈各种复杂问题。但是,如果是与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交谈,尤其是与从未见过外国人的人交谈,你就会像最初说汉语时那样感到惊讶和痛苦。对方明显是听不懂,而且明显是不想听懂。他根本就没注意你在说什么,也不跟着谈话的思路,而只会打断你的话说:“你说的,我们听不懂。”他带着一种具有优越感的微笑,就像期待哑巴开口说话一样,好像是在说:“谁说能听懂你的话?你天生就不会讲中国话,这是你的不幸,但不是你的过错。可是,你应当承认你的无能。不要为难我们,因为你说的,我们听不懂。”在这种情况下,始终保持一种平静是不可能的,你自然要发火,说:“我此刻所说的,你懂吗?”“不”,他回答说,“我没听懂你所说的。”中国人听不懂外国人所讲的汉语,还有另一种情况,这就是即便他们听清楚你所说的语词,但由于没有注意到某些细节,所表达的意思还是没被搞懂,至少没有全部搞懂。比如,“外国人在中国”这个短语必须放在表达“在这种条件下”、“有条件地”,“根据这种条件”之类的一大堆短语之中。而中国人事实上并不用这类短语,觉得没有这个必要,这与外国人大不相同。中国人也不用时态,不在乎时态,而外国人就一定要注意时态。

在中国,所要注意的问题中,最需要防止发生的问题是不要在钱上造成误会。当外国人要为所购买的商品付钱时(在中国人看来,这是外国人的主要职责),将来完成时态就像“军事急需品”。“你将来干完活之后,你就会得到钱。”但是,汉语中没有将来完成时态,或者说没有任何描述某事在什么时候发生的时态。中国人只是简单他说:“干活,挣钱。”在他的心目中,后句是主要的,并且不受“时间关系”的限制。因此,他给外国人干活时,希望马上能拿到工钱,这样才能有饭“吃”,似乎如果不是偶尔遇到这个工作,他就会连一点吃的都没有。我们必须反复告诫的是,在中国做生意尤其要避免在钱上造成误会。谁收钱,什么时候收,收多少,是银锭还是铜钱;若是银锭,成色怎样,重量多少;若是铜钱,“一串”有多少个--诸如此类的细节,在通常情况下是不可能说得太明白的。若是与营造商、经销商和船东签订合同,对方该做哪些事,要履行哪些条款,一开始就必须作大量准确的说明,否则就会一团糟。

“自作自受”,这在中国是太常见了,并不会引起多大的注意。一位船夫或车夫受雇于外国人,本该按照雇主的要求,但有时却断然拒绝履行合同。在这种场合,中国的车夫固执得就像他的一匹骡子。那匹骡子躺在泥泞之中随心所欲地洗泥土澡;车夫用鞭子抽打着骡子,直至精疲力尽,仍无济于事;而骡子却视鞭子抽打如苍蝇挠痒痒。看到这一情景,不禁使我们想起德昆西”对中国人的评论,他讽刺中国人“像骡子一样固执”。他的说法显然有些过头;其实,中国人并不像骡子那样固执,因为骡子不会改变它的脾气,而任性的车夫则不然。受雇的车夫虽然在半路上不听从他的雇主,甚至对于雇主明确警告要扣掉他的全部“酒钱”也不予理睬,但过了半天时间到达终点时,他却对自己在半路上的所作所为予以辩解,并且赔不是。旅行者与他的车夫,船夫立下一个字据,通常是明智之举,这样就不会因可能的误会而带来麻烦。

“有言在先”,这是中国人谨慎处世的至理名言。然而,事情往往是,即使费尽心思订立了字据,也还是会有出现误解的时候。在中国的外国人碰到这种情况时,无论你认为其中的原因是什么,都会发现钱是引起你烦恼的重要原因;至于对方是受过教育的学者还是一字不识的苦力,这几乎没有多大差别,所有中国人都有在误解中取得优势的天赋。他们就像腊月的北风钻进门缝,像河水流进船洞,迅速且不费劲。盎格鲁一撒克逊民族为了适应需要在某些方面也独立地发展出这一中国人的天赋。就像古波斯人具有拉长弓和讲真话两种重要的技能一样,盎格鲁-撒克逊人具有对敌人和对朋友都同样诚实和公正的天性,对此,中国人不久就会有所觉察。对中国人来说,这些品质似乎就像犹太人曾有过的某种独特的习惯。犹太人在对台塔斯时期的罗马人采取军事行动时,无论形势多么紧迫,每隔 6 天都必定要暂停一次。就像犹太人的那种习惯对罗马人是有利的一样,盎格鲁-撒克逊人的那种天性对中国人也是有利的。

1860 年之前西方与中国人所进行的一个世纪的外交,充分表现了中国人易于误解的习惯;在以后的年代里,这种习惯并没有消失。与中国的外交史在很大程度上是一部力图对被完全误解的事进行解释的历史。无论如何,中国人越来越清楚地看到,外国人是遵守诺言的,尽管也有例外。而且同样非常相信外国人办事公正(尽管也有某些个人和国家恰恰相反)。但是,正是基于这两点,中国人有能力对付即使是最顽固的外国人,“你是这样说的”,“不,我不是这样说的”,“但我认为你是这样说的,我们都是这样理解的,就算我们都是傻瓜,请付钱,是你自己说过要给的”。这就是中国人与外国人千百次争论的实质,而百分之九十七的结果是外国人付了钱,中国人心里很清楚,外国人为了表现自己的诚实和公正是会给钱的。在以下的 3 个事例中可以看到,中国人如何利用其他手段达到目的,而且是三次有两次成功。有过体验的读者会发现每天都有大量各种误解的例子。你告诉一个苦力把院子里的杂草拔掉,而把开始抽芽的草皮留着,从而使你能够看到渴望已久的一片珍贵的草地;可是,这只粗心的牛拿着锄头把所有绿草都铲除了,使之成了荒地,还说这样才干净。他不“理解”
你的意思。叫厨子到很远的菜市场去买一条鲤鱼和一只鸡;他没买鱼回来,却买了三只大鹅;他认为你就是这么吩咐的。他不“理解”你的意思。派送信人在收信之前把一包重要的信件送到法国领事馆;他回来说,法国领事馆不收该信件;原来他把信件送到了比利时领事馆,结果误了收信时间。他不“理解”你的意思。笔者的一位朋友的亲身经历可以很好地说明,可怜的外国人是多么容易误解和被误解。这位朋友去拜访一家中国的银行,银行老板与他关系良好;当说到最近银行附近发生的一场灾难性的大火时,这位外国人为大火没有蔓延到银行而向老板表示庆贺。对此,这位老板立刻觉得尴尬,并生气地说:“这是什么话?这么说不好!”直到后来,我的朋友才发现,他的冒犯之处在于他的话可以被误解为:大火如果再近一点把银行烧了,那才是最不幸的。因此,尽管是表示庆贺,但也属犯忌。一位刚到京城不久的外国人看到一群骆驼,其中有只小骆驼,就对长期受雇于外国人的车夫说:“你回家时,告诉我的小孩,让他出来看这只小骆驼,他从来没看过,这一定会令他非常高兴。”车夫没有立即回答,像是在酝酿某个思想一样,过了一会儿才略有所思地说:“就算你要买那只骆驼,也不能抬举它,否则就是害它!”

笔者曾参加过一次有中国人参加的礼拜,布道者讲的是有关纳曼的事。他描述了叙利亚大将军来到埃利沙门前并代表随从人员要求进见主人的情景。为了尽可能说得形象生动,布道者如演戏般地模仿叙利亚的仆人喊道:“门卫,开门;叙利亚将军来了!”令布道者吃惊的是,一位坐在后排的人此刻突然不见了,像是被枪击倒了一样;事后才明白,这人完全是误会了。他是教堂的门卫,由于没有注意到前面所讲的内容,当突然听到有人叫他开门,就迅速地冲了出去,让纳曼进来。

从西方人的观点看,中国人误解西方人,而且这种误解经常是导致冲突的原因。

小葡萄 : 2014-05-0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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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葡萄 : 2014-05-02#27
第一章 保全面子

乍一看来,把全人类所共有的“脸面”当做中国人的特性,可能太不合理了。但是,中国人所讲的“脸面”不仅仅指头的前面部分,它是具有多种复杂含义的名词,其意思比我们所能描述的或者所能理解的还要多。


为了理解“脸面”的意思,哪怕是作不完整的理解,我们也必须指出,中国人具有强的爱演戏的本能。戏剧几乎可以说是唯一通行全国的娱乐活动。中国人对戏剧演出的热情,犹如英国人爱好体育、西班牙人爱好斗牛。只要略加鼓动,任何中国人都会有模有样地扮演起某出戏中的某个角色。他会摆出演戏的姿势,鞠躬行礼,下跪叩拜。


对于西方人来说,这种情形似乎多余,或是可笑。中国人是用戏剧化的语言进行思维。当要为自己辩解时,他面对两三人的讲话就像是面对众人。他大声他说道:“我是当着你们的面说的,你,还有你,你们都在场。”如果他心情愉快,他会说自己是光荣地“离开舞台”;如果心情不好,他会说自己没有脸“退出舞台”。所有这些,如果明白了,就会发现与实际毫不相干。这里根本不是事实的问题,而是形式的问题。一场戏中,在适当的时候,以适当的方式,说了一句漂亮话,这场戏就会赢得喝彩。我们并非要进入幕后,因为那将会糟踏世界上的所有好戏。在一切复杂的生活关系中,完全依据戏剧化的样式而行动,那就会有“面子”。在他们表演时,不理他们,小看他们,喝倒彩,他们就“丢面子”。一旦正确理解了“面子”所包含的意思,人们就会发现,“面子”这个词本身是打开中国人许多最重要特性之锁的钥匙。


应该一提的是,如何做到有“面子”,其技巧和造诣往往是西方人所望尘莫及的。西方人经常是忘记了其中戏剧的因素,而走进与之无关的事实领域。在西方人看来,中国人的“面子”就像是南海岛的戒律,一种潜在的,不可否认的力量;只是“面子”可以反复无常,不可简化为规则,并且只是按照公共的情理而取消或变更。在这一点上,中国人与西方人必须承认存在着差异,因为他们决不可能用同样的眼光看待同样的事情。在调解各个村庄之间常有的无休止的争吵时,“和事佬”必需认真考虑“面子”的平衡,就像过去欧洲政治家考虑权力平衡一样。在这种情况下,目的不在于执行公正的原则,而
是按照适当的比例,对所有有关的“面子”进行分配。执行公正的原则,对一个东方人来说,即使从道理上讲有这种愿望,但实际上是不可能的。就是在诉讼的裁决中、按比例分配“面子”的事也常有发生,这使得相当大比例的裁决在所谓不分胜负的比赛中不了了之。


送人一份丰厚的礼物,算是“给面子”。但是,如果礼物是个人所送,受礼人应当只接受其中的一部分,统统拒绝是很少见的,或者根本不可能。一些渴望保住面子的事例很能说明问题。因错而受到指责是“失面子”,所以,无论证据多么充分,也要为了保住面子,予以否认。一个网球不见了,被一位苦力拣了去;即使有证据,他也会不客气地予以否认,然后走到丢失球的地方,找到了球(球是从他的长袖里掉出来的),并且还说:“这是你“丢”的球。”一位侍女把客人的削铅笔刀藏在她主人的房里,后来,她又在台布下把刀子找了出来,并且还谎称是她找到的。这样,“面子”保住了,一位仆人不小心丢失了主人的一件东西,他知道必须赔偿,或者被扣掉相当数目的工钱,于是,他提出了辞职,井傲慢他说:“用来赔偿那支银匙子的钱,我不要了。”这样,“面子”没受到损伤。一个人放了一笔债,他知道他已不可能收回;于是他找到欠债人,给予严厉的威胁,以表明他知道该怎么做。虽然他没有收回债款,但他保住了“面子”,并以此来保证他将来不会再遇到此类事。一位仆人失职或拒绝做某些份内之事,当他知道主人打算解雇他时,他会故意再度犯规,并自己提出辞职,以保住他的“面子”。


宁死也要保住面子,这对我们来说,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但我们听说,中国的地方官享有一种特殊的恩惠,这就是被杀头时准许穿戴官袍,以保住他的“面子”。​
面子就是形象,中国人始终要保持一个光荣的形象,把公平公义摆在一边。伊斯兰教徒和日本人也很在乎光辉形象,集体的装腔作势、自欺欺人。所谓的耻感文化,就是拒绝忏悔。

圣经怎么说:谦虚的人有福了,自谦者必升为高,自高者必降为卑。

所谓的罪感文化,就是忏悔,放下自己的荣耀,正视自己的肮脏和罪恶,追求上帝的荣耀,即公平公义。

小葡萄 : 2014-05-02#28
第二章 节俭持家

“节俭”这个词表示持家的原则,特别是指家庭的收支关系。按照我们的理解,“节俭”这一词包括 3 个不同方面的含义:节制花销,制止浪费,用少花钱多办事的方式调节收支。无论从这 3个方面的哪一方面来讲,中国人都算得上是杰出的节俭能手。 到中国旅行,最初的印象之一是民众的饮食相当简单。众多的人口似乎全依赖于品种很少的食物,如稻米、各种豆子、谷子、青菜和鱼。这些再加上其他一些食物,就是亿万人主要的食品,也许逢年过节遇到特别的事情,再增加一点点肉。

在西方各国,人们想方设法为生活非常贫困的人提供廉价且富有营养的食品,那么,一定也很想知道这样一个不争的事实,那就是在中国平常的年份里,每个成年人每天花不到两分钱就完全能够得到足够量的生活食品。在灾荒的月份里,成千上万的人更是靠每天不到一分半钱的生活费来维持生命。这意味着中国人做菜做饭的水平是很高的。虽然在外国人看来,中国人的食物很少且不精,有些还淡而无味,甚至倒胃口,但又必须承认,中国人在准备饭菜方面是超一流的烹好大师。在这一方面,温格罗夫。库克先生把中国人列于法国人之下、英国人(也许还包括美国人)之上。中国人是否应该排在哪一个国家之下,我们不敢说得像库克先生那样确定,但他们在某些国家之上,这是无可争辩的。我在以前的一些小文章中已经说过,即使从生理学家的观点看,中国人对主食的选择也算得上是很高明的。中国人的食物原料简单,制成品却是花样繁多,其烹任技术之完美,即使是对中国烹任术一无所知的人也会有所听闻。

另一件以往没引起我们注意却是很有意义的事实是,中国人在做饭菜时很少浪费,一切都尽可能做到物尽其用。在普通的中国人家庭,即使是每顿饭后的剩余饭菜,除了很少一些不值钱的之外,都留待下次再用。为了说明这一事实,只需看一看中国人的狗和猫的身体状况。这些家养动物靠人们的剩菜剩饭艰难地“活着”,一直挣扎在“死亡线上”。在新兴的国家中,浪费是众所周知的。我们猜想,像美国这样日子好过的国家每天所浪费的东西有可能够亚洲 6,000 万人过上比较好的生活。我们确实希望看到这些剩余的东西不被浪费,而能使更多的人胖一些起来,正如许多中国人“吃饱”后,仍把剩余的饭菜整理出来以备下次再用一样,即使是杯中的剩茶也要倒回茶壶,以备下次热过后再喝。

有一个时时处处都会引起我们注意的事实是,中国人对吃的东西并不像西方人那样过于讲究。什么东西都迟早会成为他们的网中之鱼,不能吃的东西几乎没有。中国北方,普遍使用马、骡、牛和驴干活,许多地区还使用骆驼。但我们看到,所有这些牲口只要一死,甭管是意外之死、老死或病死,一般都吃掉。无疑,这在我们一些读者看来,显然过于节俭了。在中国,牲口死了,把它吃掉,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用不着大惊小怪,即使牲口偶尔死于像胸膜肺炎一类的传染病,也还是这样做。不过,在他们看来,这类病畜肉要比死于其他疾病的病畜肉更差,因些出售的价格也较便宜,但还是都卖了,都被吃了。人们清楚地知道,这类病畜肉进入人的体内,会产生某种疾病,但还是要花较少的钱去吃这种肉去冒险,无非是贪图便宜。当然,应当说,这是不常见的。死狗,死猫,也像死马、死骡、死驴一样被吃掉。我们曾不止一次地亲身了解村民故意用毒药把狗毒死后煮了吃的事。其中有一次,有人提议去问问外国医生,吃了这种肉可能产生怎样的后果,但狗“已下锅”。曾吃过这种肉而没得病的人不可能放弃这顿美餐,结果,在这次狼吞虎咽之后,居然仍是平安无事! 有关中国人节俭的另一个事例,也与做饭有关,这就是为了有效地使用燃料在饭锅的制作上下了很多的功夫。在中国,燃料缺乏因而十分宝贵,一般有树叶,庄稼的根茎,这种燃料只有一把火就没了。为了适应这种情况,锅底要做得尽可能薄,因此用起来要非常小心。顺便说一下拾柴的过程,这也可反映中国人节俭到了极点。每个小孩,即使他还不会做其他什么事,但至少能拾柴。秋冬时节,到处是拾柴大军,他们手持竹耙,连一根干草也不留下。孩子们进入树林,用木棒打落秋叶,好像是在打落成熟的栗子,甚至树叶还在随风飘落时,一些心急的拾柴人就开始去“抓”了。

所有的中国家庭主妇都知道如何最大限度地使用她手中的布料。她的衣服并不像西方国家同龄女性所穿的那样,在装饰和款式上过于浪费,而是尽可能地省时、省工和省料。在外国人看来是一片小得不能再小的布料,在中国妇女手里同样能派上用场,这是议会中“家庭经济”的女作家们做梦也想不到的。在一处不能用的,在另一处肯定能用,即使是一些碎布头,还可用来粘合成鞋底。伦敦和纽约的慈善家把自己不再穿的衣服送人,并不切实际地希望接受者不要因而成为单纯依靠救济过活的人。这样做弊多利少。但是,无论是谁把同样的物品送给中国人,尽管他们使用的布料和穿着风格与我们根本不同,但也可有理由相信,这些特殊的物品会得到充分的利用,即使一丁点儿也不会被丢弃,而与其他布料配在一起。 中国人经常为朋友题词,题完词的纸被缝在一块绸布上。用线缝而不用浆糊粘贴,为的是让受赠者以后可以方便地更换绸布上的字,使他拥有一块可长期使用的绸布! 中国人的节俭还可表现在小商贩的买卖中,对他们来说,再小的东西都会引起注意。例如,一个小商贩能准确地知道各种火柴盒中的根数,知道每盒火柴的蝇头小利。

中国人的账簿用过后,每一片都还用的着,或是糊窗子,或是做纸灯笼。 中国人处处节俭,就连确实必需的食品也尽量节俭。在他们看来,这没有什么不对,而认为是理所当然。B.C.亨利博士在《十字架和龙》一书中给出一个很好的例子:三个轿夫抬着他走了 5 小时,23 英里路,然后,轿夫们又回广州,去吃别人为他们提供的早餐。吃早餐前走了 46 英里的路,其中一半还是抬着轿,只是为了节省 5 分钱! 还有一个例子。两个轿夫抬着轿子走了 35 英里路,然后撑船回去,自早晨 6 点起就什么东西也没吃过,舍不得花 3 分钱买两大碗米饭。后来,船搁浅了,直到次日下午 2 点才到广州。这些人已是 27小时没吃东西了,负重走了 35 英里路,其中抬着亨利博士去广州走了 15 英里,还要再加上他的行李!

对西方人来说,中国人节俭的做法确实很难苟同,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些做法完全是出于纯朴的天性。在这个国家的部分地区,特别是(说起来很怪)在北方,男孩女孩像是在伊甸园里,光着身子到处乱跑。也许对他们来说,这样更舒服一些,但主要还是为了节俭。中国人使用的独轮车相当大部分转起来咯吱咯吱地作响,只要加几滴油,车子就不会这样响了,但没人会这样做,因为对“心平气和”的人来说,咯吱咯吱的响声要比油更便宜。 一位日本人侨居国外,他的特别要求是每天有热水洗澡,这是习惯。中国人也有澡堂,但绝大多数人根本就没去过,甚至连见都没见过。一位外国妇人看见一位中国母亲用答帚掸去她孩子身上的尘土,好奇地问:“你每天都给你的孩子洗澡吗?”这位中国母亲回答说:“自他生下来就还没洗过。”对一般中国人来说,肥皂零售商就是把“比污垢更便宜”的字样贴在橱窗上,也不会引起他们的兴趣。 中国人肯定把外国人看做是“浪费肥皂的人”,正如意大利人看英国人一样。在中国,洗衣服时所用的肥皂当然是少得不能再少了,洗过的衣服,与我们所说的清洁标准元疑还有距离。但是我们必须承认,这样做完全是为了节俭,因为许多中国人与我们一样,尽管生活条件非常不利,但仍喜爱干净,其中有些人还值得我们效仿。 正是由于节俭的本性,要买任何现成的工具一般是不可能的。你可买到部分“半成品”,然后自己加工组装。自己加工总比买现成的便宜,正因为所有人都这么想,现成货当然也就买不到了。

我们曾说到过许多中国人节俭的事例。比如,在普通的房子里两个房间的隔墙上开一个洞,洞中摆一盏几乎是不用花钱的小油灯,用以驱散两个房间的黑暗。在中国,诸如纺织、制陶、冶炼、工艺制作一类的小作坊里,也可以看到这种情形。这类作坊在我们看来,并不像是在表现中国人的节俭,更多的是在表现某种才能。中国人原本可以设计出更好的劳作方式,但是却没有人去改善它。他们似乎能够白手起家干一切工作,他们的产品,无论简单或是复杂,一般都有这样的特点。还有,他们的炼铁炉建在一个小院子里,总共就是那么一点点大,像是建一个大炉灶,一个小时就能用砖砌好,而且是长期地用下去,不花钱。 在中国,说明中国人节俭的最好、最典型的事例莫过于对大量谷物贡品的管理,宁可说是完全缺乏管理。在中国,每年有大量的谷物贡品运到北京,这些贡品从天津起运至通州卸货。令“谷物交换”商吃惊的是,装卸、称量和搬运这堆如山的稻谷不是用机械,而只是靠一帮苦力。一些计量谷物的斗和数量不定的苇席,仅此而已。席子铺在地上,然后倒出谷物,称量,装袋,运走,最后收起席子,剩下的又仅仅是泥岸!

在美国烟草种植园,最沉重的开支之一是建一个又长又精致的棚子,用来晾烟叶。而在中国种烟草的农村根本就没有这桩花费。晾烟叶的棚子是用茅草搭盖的,用过后,这些茅草与其他草一样仍是很好的燃料。烟叶摘下时,结实的叶柄依然留着,于是用草绳扎住叶柄,这样烟叶都连在草绳上,然后再把它们挂起来,正像衣服挂在绳子上一样。这样做真是再简便而有效不过了!

每一居住在中国细心观察的人都能再补充一些有关中国社会生活的事例,但是,或许没有比以下更典型的事例:一位中国老妇人,步履瞒珊地走着,一打听才知道,她是去亲戚家,为的是死的时候能离祖坟近些,好少花一些抬棺材的的费用。
这是千年修炼的结果,中国人富有创造力,几乎全部限于民用。贫穷对人的塑造和磨练是另人叹为观止的,钱都上皇上和高官那儿去了,只能用有限的资源活出精彩。中国人的韧性和抗压能力,计算能力和材料循环使用也是世界一流。

小葡萄 : 2014-05-02#29
第三章 勤劳刻苦

勤劳是指习惯于勤奋地干任何工作--始终专心工作。在当今世界,勤劳是最值得高度赞美的美德之一,是永远受到尊敬的美德。 一个民族的勤劳,大致可以由 3 个方面来衡量:长度、广度和厚度;换句话说,有两个外延和一个内涵。所谓长度,是指勤劳所持续的时间;广度是指真正可以算做勤劳者的人数;所谓内涵,是指“习惯于勤奋”和“始终专心工作”的能量。这 3 个因素综合起来形成一个整体。一般说来,偶尔到中国的旅行者与长期定居的侨民,他们所获得的印象是不尽相同的,但是他们都确实相信中国人的勤奋。初到中国的人,他们对中国人的第一印象是,这个民族的人正在履行约翰。卫斯理的格言:“全力以赴,始终如一”,在中国,懒汉是不常见的。每个人似乎都在忙什么。当然,也有不少富人,尽管他们在全部人口中所占的比例微不足道,他们可以不干事而过着富裕的生活。然而,他们的生活并不是外国人在表面上所看到的那种平庸。在中国,富人仍然像他在贫穷时那样专注于他的事业,一般不会放弃。 中国人把自己分为:知识分子、农民、工人和商人。让我们分别看一看每一阶层所表现的勤劳。 西方人很难接受像中国那样的教育模式。总体上的弊病是显而易见的,但仍有一点却总是引起人们的注意--这就是只为勤奋,不求回报。为有钱人买官而敞开的许多后门似乎很可能会挫伤读书人的热情,们“阿职买卖并没有引起这样的后果。各省都在抱怨,每一职位的合格考生远远多于空缺的职位。所有各级考场,从最低的到最高的,都人满为患,经常是一万多人竞考一个职位。只要我们想想中国的读书人为了进入这样的考场而花费的心血,就会生动地感受到他们的勤奋。《三字经》中所提及的传统读书人的勤奋,借萤火虫的光亮读书,把书本固定在耕牛角上边犁田边读书,至今仍被中国各地成千上万的人所努力效仿。在许多情况下,不少人一获得初步的成功就开始放弃往日的勤奋,但是中国人根本不把此类人当做读书人,而把读书人这一荣耀的称呼留给那些在充满荆棘的狭窄小路上不断奋斗直至功成名就的人。除了中国,我们又能在什么地方可以看到祖孙三代为了谋取同样的职位参加同样的考试,经过同样长时间的不屈不挠的努力,终于同样都是在 80 岁时获得盼望已久的荣誉?

1889 年春天,北京的《邸报》上披露了各种材料,其中有关于省级考试中老年考生的事。福州总督报告说,福州秋季考试中,有9位超过 80 岁和 2 位超过 90 岁的考生通过规定的考试,他们的考试文章,结构严谨,文字书写有力、准确。他说,这些老年考生中秀才后己过 60 年,在此期间已参加了 3 次晋级考试,如果第四次再不成功,当授予名誉头衔。河南总督以同样的方式报告说,有 13 位超过 80岁和 1 位超过 90 岁的考生,他们全部“通过为期 9 天的严格考试,文章精练,并没有表现出暮年的痕迹”。但更令人吃惊的是安徽省,那里有 35 位考生超过 80 岁,18 位超过 90 岁!还有哪一个国家会有这种奇观呢?

如果说中国的知识分于是始终勤奋的一族,那么农民的勤奋则并不亚于他们。农民的劳作如家务一样,没完没了。所有北方各省,除了冬至前后有一段相当短时间的空闲外,一年到头就根本没有闲的时候,要做的事很多。无疑,其他各国的农民也多少有点类似,但是,中国农民的勤劳是其他民族所难以比拟的。农民是这样,雇农更是这样,雇农们长期过着极度贫困的日子,在无尽的折磨中度过一生。正如农民细心照料他的每一棵白菜,仔细清除各种害虫,雇农也同样要照料好他的工作,以便能填饱肚子,养家活口。那些需要出远门的人,往往是半夜起身赶路;他们说这是习惯,无论何时,在路上都可看见手拿叉子,肩背筐子的农民在拾粪。当没有其他事可做时,这是一桩不变的、永远做不完的事。 经常可以看到有些人为了养家活口寻找两份不同的工作以互相衔接。天津的船夫在河水封冻没事干时,就拉冰撬,搞搬运,赚点小钱。同样,一些地区的农民在农闲时,都是在编制帽子,这种帽子还是大宗出口产品。中国妇女往往是不停地手纳鞋底,几乎看不到她们闲着;即使是在村口聊天也是如此;除此之外,她们或许还搓棉花,以备纺纱。总之,她们从不偷懒。 商人及其雇员完全可称得上是一个不知疲倦地工作的阶层,商店职员的生活,即使是在西方,也不是清闲的,但中国店员要更加忙碌,他们的工作永远没个头。他们几乎没有节假日,任务繁重,只是在精神麻木时才可稍停片刻。中国的店铺开市很早,收市很晚。簿记制度采用一种复式簿记法,非常细致,使得账房为了记录收支和平衡账目而常常忙到深夜。店员们在无事可做时,就坐下来挑捡收进来的铜钱,看看有没有值钱的铜板。令人吃惊的是,在中国,工作最艰苦的阶层是最让人羡慕、每一有志者都设法跻身于其中的官僚阶层。中国的各级官员必须埋头于各种公务,必须对每桩事的成功负责到底,而这类公务之繁杂,同样令人吃惊。以下摘自北京外国使馆的一位翻译对中国重要政治人物的采访报告:“我曾经询问过一位中国内阁大臣,他一直抱怨日常事务的繁忙使他过于疲惫和劳累。他说,他每天凌晨两点钟从家里出发,因为 3 点至 6点他要在宫里值班。作为内阁大臣,6 点至 9点他要在朝中议事。他是兵部大臣,9 点至 11 点要在兵部。他又是刑部的要员,每天 12 点至下午 2 点要在刑部办公室里。他还是外务部的资深部长,每天下午 2 点至 5、6 点要在外务部,这些就是他每天的工作安排。此外,他在工作的空隙还经常为其他各部门工作。他很少在傍晚 7、8 点之前到家。”我们的工会为实行每日 8 小时工作制而奋斗,当看到上面这每日的工作安排时,又会有什么滋味呢?据说,那位官员在那次谈话后 6 个月因劳累过度,心力交瘁,去世了。这并不奇怪,在中国,那些仍能为政府效劳的官员身上此类事的再度发生并不是不可能的。

前面我们已经说过,所谓勤劳的外延是指勤劳者的人数以及勤劳所持续的时间。正如我们所看到的,中国人的勤劳在外延方面是很广大的。中国人的一天开始于天刚蒙蒙亮之时,往往是半夜后不久,中国的皇帝每日上朝时,欧洲各国的宫廷还沉睡在睡梦之神的怀抱里。这对西方人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而对中国人来说则是最自然的事。天子的所作所为不同程度地受到各地臣民的效仿。广州的铜匠、福州的锡匠、宁波的木匠、上海的磨坊工以及北方各省的纺织工和磨面工都是睡得晚、起得早。天还没亮,旅行者就会在集市上遇到卖菜的村民,他们早已从数里路以外的家里赶来,站在黑暗之中等待着天亮。西方人吃早饭的时候,中国人的早市已经结束。夏季清晨 5 点半后,沿着上海的主要街道漫步,没有比这里更能感受到东西方的强烈反差了。在黄浦江边建起高楼并在里面做生意的欧洲人还根本没有动静时,而亚洲人却已是经过了很长时间进入了高潮。几小时后,当西方人开始轻松自在地与中国人抢占市场时,当地人已经干完了半天的活。

约翰。戴维斯先生曾相当正确地评论中国人的“热爱劳动”,他说,这标志着中国政府在使人民满足于自己的环境方面是成功的。这种热爱劳动的品质是中国人最显著的特性之一,必须受到长期的高度重视。关于中国人勤劳的内涵,仍需说几句。中国人是亚洲人,他们工作也像其他亚洲人一样。试图把我们的模式强加于这个生机勃勃的民族,那只能是徒劳的。在我们看来,他们显然缺乏我们所高度尊崇的诚心。盎格鲁撒克逊人用不着基督教《圣经》的指点便能知道尽力做好自己应当做的事是非常的重要,但是,成熟的宗教和哲学虽然可以对中国人产生影响,却不能使他们改变步伐。他们受益于几千年以来所积累的经验,正像荷马之神,他们从来就是不慌不忙。人们不禁要问,当有朝一日白种人与黄种人进入空前激烈的竞争之时,谁将败下阵来? 勤劳致富,这是所罗门的经济学格言。假如这一格言是正确的,那么中国人当然能够成为地球上最兴旺的民族。如果他们能有一种全面的美德以克服所谓“恒久关德”的明显缺乏,那么这个民族的兴旺,更是无可置疑的了。当中国人的道德意识中,真诚的品质重新恢复其应有的地位时,那么中国人将会(在不久的将来)获得因他们的无比勤劳所带来的全部报偿。
三代人努力考试,还是因为皇帝、高官与普通民众之间生活差距太大,前者不是服务者而是剥削者,后者大多生活太艰苦,勤劳也是不得已的。

如今,国人移民后接着疯狂考试、拼命赚钱、样样第一、终年无休,基本属于一种强迫症,好听一点叫“惯性”。正常人的本能:生活一旦丰足安逸,自然懂得劳逸结合。

国人的勤劳从一方面锻炼了坚韧,另一方面结合耐压性,更易被人利用,使劳动成为廉价,进而伤害劳动者。

同意这些:
如果他们能有一种全面的美德以克服所谓“恒久关德”的明显缺乏,那么这个民族的兴旺,更是无可置疑的了。当中国人的道德意识中,真诚的品质重新恢复其应有的地位时,那么中国人将会(在不久的将来)获得因他们的无比勤劳所带来的全部报偿。

飘向加拿大 : 2014-05-04#30
其二,对于中国人所提供的冠以“统计数字”以抬高其权威性的各种材料,必须留有很大的余地。整体并不大于部分之和,然而,中国人的统计数字却相反。当我们审查完中国人的一份“统计数字”后,就立刻会像一位聪明的苏格兰人拿着一部很现实的“不确定大法”对美国最高法院说:这里有“对案件的最终的猜测!”------------------------100多年过去了,现在仍然没有进步的,看看国家统计局和地方统计局的数字就知道了

小葡萄 : 2014-05-05#31
第四章 讲究礼貌

看待中国人和东方人的礼貌一般可以从两个完全不同的角度--一是赞赏,另一是批评。我们喜欢提醒自己,盎格鲁。撤克逊人有许多美德,而其中最主要的是内刚,外柔则不主要。因此,当我们来到东方,发现有那么多的亚洲人在调解人际关系方面具有比我们高得多的技巧,内心不由得充满羡慕。这是不会做某事的人对于能轻松做这桩事的人的一种羡慕。即使是对中国人具有过分偏见的批评家,他也不得不承认中国人已经把礼貌升华到一个完美的高度,这是西方人所不知道的、且未曾体验是想不到甚至几乎不可想像的高度。 这使我们想起,中国的典籍上记载有礼仪准则 300 条,行为准则3000 条。一个民族背负着如此繁多的礼节,要延续下去似乎是不可想像的。但是,我们很快就发现,中国人已经设法把恪守礼节熔铸成一种内在的本能,而非外在的需要,就像他们对待教育一样。这个民族的精英,曾为人们的日常交往制定出繁文缛节,而在西方,这一切只适用于宫廷和外交往来,当然,中国人的日常生活并不是完全被这些繁文缛节所束缚,而是这些规矩就像节日的盛装,该搬出来时就得搬出来;至于在什么场合需要这样做,中国人全凭一种准确的本能去辨认。在这样的场合,如果一个中国人不知道该如何去做,那么他就会像西方一个受过教育的人偶尔忘了 9乘以 9 是多少一样,令人感到滑稽可笑。


西方人对中国人的礼貌之所以不会欣赏,是因为我们心中有一种观念,这就是“礼貌是某种善意的真诚表达”。在西方,把个人的幸福(在理论上)看做是全体人的幸福,被认为是一种文明的看法,但中国人的礼貌则是完全与之相反。像所有的技艺表演一样,对人表示礼貌并不完全是整个内心的需要,而只是整个复杂心态的某一部分的需要。礼貌用语的制定和使用,目的只在于维护既定的尊卑关系。这在西方人看来,即便不令人发疯,也会令人不知所措;而在中国人看来,这对于保障社会秩序是至关重要的,而且也是调解人际关系的润滑剂。有前就有后,有后也有前;该前的前,该后的后,各得其所,万事亨通。就像下棋一样,先走的必须说:“鄙王先走一子”,然后,对手说:“鄙王也走一子”。后来,对手事先告知说:“鄙王的士要吃尊王的卒,走到鄙王卑贱的象位”。这就是在下棋。一局棋的输赢与说几句客套话毫无关系,但是,正如下棋人不能事先说出下一步棋,否则就会使自己显得荒唐可笑一样,中国人对于对手的每一步棋若不能给予有理有节的回应,也会成为人们的笑柄,因为对中国人来说,客套即是下棋,不懂这些客套就等于无知。 同时,中国人讲究礼貌的严格程度,是有城乡差别的。一个乡下人,虽然他知道必须有礼貌,但他并不知道像城里人那样的礼貌有哪些具体要求。 但同时必须承认,即使中国有难得一见的不懂礼貌的人,他们也要比最有教养的外国人强得多:与他们相比,外国人只是怀中的婴儿。

一般说来,除非外国人曾有过长期的生活体验,又担心自己有所失礼而被误认为没有教养,否则,他就不可能有中国人那样的礼貌之举。外国人并不懂那么多的“规矩”,即使学会了那些漂亮的礼貌用语,也表现出那样的麻木和无知。正是由于外国人在仿效中国人的最起码的礼貌方面表现出明显的无能和自愧不如,所以中国的知识界总是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理所当然的)轻蔑目光看待这些“野蛮人”。 礼貌可以比做一个气垫。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但它却能够很好地减缓颠簸。同时,还可公正地说,中国人向外国人所表示的礼貌(完全与向自己的同胞所表示的那样)更多的是为了显示自己懂得如何待人,其次才是考虑到客人是否舒服。你本不想生火烧水沏茶,他偏偏要为你生火沏茶;结果让你被烟熏得流泪,呛得喉咙像是在吞苦药;而主人仍然自信自己知道该如何待客,至于客人不乐意,那完全是客人自己的事。再比如,你在乡下租了一问较差的房子,房子的主人认为把房间打扫一下(象征性地)布置一下是他的职责;你已经来到了房间,他仍然还在打扫;飞扬的灰尘弄得你睁不开眼,你恳求他别做了,但他仍然继续做。也许,这就是《礼记》上所教诲的,应该为客人打扫房间,不管客人是否乐意。请客吃饭也有这样的礼节,这是令初来乍到者生畏(而有所涉足者常见)的礼节。在请客吃饭时,热情的主人特地为你盛上一大堆他以为你喜欢吃的东西,而不管事实上你是否喜欢吃,是否吃得下。若是你一点也不想吃,主人似乎会说,那就是你的不是了,而主人则肯定他自己并没有失礼;也没有人会说他失礼。如果外国人不懂这种游戏规则,那是自己的事,与主人无关。 正是按照这个原则,一位中国新娘照例去拜会一位外国夫人时,她背朝夫人,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行礼,结果使女主人感到奇怪和生气。事后经过询问才知道,新娘朝北行礼是因为那是皇上所在的方向,她并没有在意女主人是在房子的南边。如果这位外国夫人不清楚自己应当站在房子的什么位置,那么这位新娘也就不必在意女主人会怎么想;至少她表明自己知道应当朝什么方向磕头! 中国人的礼貌常常表现在送礼上。如前所述,这是给受礼人“面子”。所送的礼物有某种固定的老式样。一位常与中国人打交道的外国人,总会收到一些礼品盒,这些礼盒用红纸包裹得清清楚楚,内装油腻的糕点;即使他根本不可能吃,甚至被逼得走投无路表示不愿意接受,否则他只好拿去送人,送礼人还是不会把礼品拿回去。 中国人的礼貌决不是不允许人们“对礼貌吹毛求疵”。受礼人经常会问,这些礼物花了多少钱。到别人家做客的人在与男女主人告别时常说:“给您添麻烦了,让您破费了!” 一位外国人曾应邀参加一次婚礼。婚礼上糕点丰富。婚宴进行中,端上一盘糕点,仅有两三块,热气腾腾而受到夸耀(似乎都喜欢热的)。由于这位外国人是贵客,这盘糕点端给了他。但他却婉言谢绝了。不知是什么道理,这给正在进行的婚宴投下了一片阴影,那盘糕点后来没传给其他人,而被撤了下去。原来,按照习俗,每位参加婚礼的客人都要送一份礼钱当做婚宴的花费,照例是客人还在席上时就开始收钱,但在中国人看来,向客人收礼钱是不礼貌的,于是就以向客人送热糕点为托辞。每个人都知道送热糕点的用意,唯独这位外国人蒙在鼓里,他的拒绝使得其他人不便在当时拿出自己的礼钱。后来,他又应邀参加这一家举行的另一次婚宴,这次,这位外国人有趣地听到婚礼主持人比西方人还直截了当地对客人们说:“这是放礼钱的地方,请吧!”显然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


在否定了中国人礼貌中令人厌烦的繁文缛节之后,我们仍要在社会交往方面向中国人学习许多东西。保持我们的诚实,抛弃我们的鲁莽,这是完全可能的;如果西方人的坚定的独立性掺入一定量的东方人的温文尔雅,那一切将会更好。 然而,许多西方人根本不会用这种观点看待事物。笔者的一位熟人在巴黎住了许多年,以致于不知不觉地接受了那里的风俗习惯。当他后来回伦敦时,他已习惯于向见到的每一位朋友脱帽鞠躬。有一次,他向一位朋友鞠躬时,这位朋友嘲笑他说:“老朋友,请看,这里没有你的法国猴子可耍!”如果人们能够集东西方之精华于一体,能够安然地走在狭窄的、荆棘丛生的中庸之道上,那该是多么的惬意!
关于礼貌,文革以后已经大不一样了。对于许多西方人来说,如今中国人和其他亚洲移民给人的印象是rude and mean。如果能回归儒道当然好,只是现状有些积重难返。

同意这句:如果人们能够集东西方之精华于一体,能够安然地走在狭窄的、荆棘丛生的中庸之道上,那该是多么的惬意!

prelove : 2014-05-05#32
第七章 易于误解

当外国人学了不少汉语并足以表达自己的思想时,你首先发现的是中国人很有天赋。令你惊讶并感到痛苦的是,你所说的,别人听不懂。于是,你以更加的勤奋重新学习;几年后,你能够自信地与别人交谈各种复杂问题。但是,如果是与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交谈,尤其是与从未见过外国人的人交谈,你就会像最初说汉语时那样感到惊讶和痛苦。对方明显是听不懂,而且明显是不想听懂。他根本就没注意你在说什么,也不跟着谈话的思路,而只会打断你的话说:“你说的,我们听不懂。”他带着一种具有优越感的微笑,就像期待哑巴开口说话一样,好像是在说:“谁说能听懂你的话?你天生就不会讲中国话,这是你的不幸,但不是你的过错。可是,你应当承认你的无能。不要为难我们,因为你说的,我们听不懂。”在这种情况下,始终保持一种平静是不可能的,你自然要发火,说:“我此刻所说的,你懂吗?”“不”,他回答说,“我没听懂你所说的。”中国人听不懂外国人所讲的汉语,还有另一种情况,这就是即便他们听清楚你所说的语词,但由于没有注意到某些细节,所表达的意思还是没被搞懂,至少没有全部搞懂。比如,“外国人在中国”这个短语必须放在表达“在这种条件下”、“有条件地”,“根据这种条件”之类的一大堆短语之中。而中国人事实上并不用这类短语,觉得没有这个必要,这与外国人大不相同。中国人也不用时态,不在乎时态,而外国人就一定要注意时态。

在中国,所要注意的问题中,最需要防止发生的问题是不要在钱上造成误会。当外国人要为所购买的商品付钱时(在中国人看来,这是外国人的主要职责),将来完成时态就像“军事急需品”。“你将来干完活之后,你就会得到钱。”但是,汉语中没有将来完成时态,或者说没有任何描述某事在什么时候发生的时态。中国人只是简单他说:“干活,挣钱。”在他的心目中,后句是主要的,并且不受“时间关系”的限制。因此,他给外国人干活时,希望马上能拿到工钱,这样才能有饭“吃”,似乎如果不是偶尔遇到这个工作,他就会连一点吃的都没有。我们必须反复告诫的是,在中国做生意尤其要避免在钱上造成误会。谁收钱,什么时候收,收多少,是银锭还是铜钱;若是银锭,成色怎样,重量多少;若是铜钱,“一串”有多少个--诸如此类的细节,在通常情况下是不可能说得太明白的。若是与营造商、经销商和船东签订合同,对方该做哪些事,要履行哪些条款,一开始就必须作大量准确的说明,否则就会一团糟。

“自作自受”,这在中国是太常见了,并不会引起多大的注意。一位船夫或车夫受雇于外国人,本该按照雇主的要求,但有时却断然拒绝履行合同。在这种场合,中国的车夫固执得就像他的一匹骡子。那匹骡子躺在泥泞之中随心所欲地洗泥土澡;车夫用鞭子抽打着骡子,直至精疲力尽,仍无济于事;而骡子却视鞭子抽打如苍蝇挠痒痒。看到这一情景,不禁使我们想起德昆西”对中国人的评论,他讽刺中国人“像骡子一样固执”。他的说法显然有些过头;其实,中国人并不像骡子那样固执,因为骡子不会改变它的脾气,而任性的车夫则不然。受雇的车夫虽然在半路上不听从他的雇主,甚至对于雇主明确警告要扣掉他的全部“酒钱”也不予理睬,但过了半天时间到达终点时,他却对自己在半路上的所作所为予以辩解,并且赔不是。旅行者与他的车夫,船夫立下一个字据,通常是明智之举,这样就不会因可能的误会而带来麻烦。

“有言在先”,这是中国人谨慎处世的至理名言。然而,事情往往是,即使费尽心思订立了字据,也还是会有出现误解的时候。在中国的外国人碰到这种情况时,无论你认为其中的原因是什么,都会发现钱是引起你烦恼的重要原因;至于对方是受过教育的学者还是一字不识的苦力,这几乎没有多大差别,所有中国人都有在误解中取得优势的天赋。他们就像腊月的北风钻进门缝,像河水流进船洞,迅速且不费劲。盎格鲁一撒克逊民族为了适应需要在某些方面也独立地发展出这一中国人的天赋。就像古波斯人具有拉长弓和讲真话两种重要的技能一样,盎格鲁-撒克逊人具有对敌人和对朋友都同样诚实和公正的天性,对此,中国人不久就会有所觉察。对中国人来说,这些品质似乎就像犹太人曾有过的某种独特的习惯。犹太人在对台塔斯时期的罗马人采取军事行动时,无论形势多么紧迫,每隔 6 天都必定要暂停一次。就像犹太人的那种习惯对罗马人是有利的一样,盎格鲁-撒克逊人的那种天性对中国人也是有利的。

1860 年之前西方与中国人所进行的一个世纪的外交,充分表现了中国人易于误解的习惯;在以后的年代里,这种习惯并没有消失。与中国的外交史在很大程度上是一部力图对被完全误解的事进行解释的历史。无论如何,中国人越来越清楚地看到,外国人是遵守诺言的,尽管也有例外。而且同样非常相信外国人办事公正(尽管也有某些个人和国家恰恰相反)。但是,正是基于这两点,中国人有能力对付即使是最顽固的外国人,“你是这样说的”,“不,我不是这样说的”,“但我认为你是这样说的,我们都是这样理解的,就算我们都是傻瓜,请付钱,是你自己说过要给的”。这就是中国人与外国人千百次争论的实质,而百分之九十七的结果是外国人付了钱,中国人心里很清楚,外国人为了表现自己的诚实和公正是会给钱的。在以下的 3 个事例中可以看到,中国人如何利用其他手段达到目的,而且是三次有两次成功。有过体验的读者会发现每天都有大量各种误解的例子。你告诉一个苦力把院子里的杂草拔掉,而把开始抽芽的草皮留着,从而使你能够看到渴望已久的一片珍贵的草地;可是,这只粗心的牛拿着锄头把所有绿草都铲除了,使之成了荒地,还说这样才干净。他不“理解”
你的意思。叫厨子到很远的菜市场去买一条鲤鱼和一只鸡;他没买鱼回来,却买了三只大鹅;他认为你就是这么吩咐的。他不“理解”你的意思。派送信人在收信之前把一包重要的信件送到法国领事馆;他回来说,法国领事馆不收该信件;原来他把信件送到了比利时领事馆,结果误了收信时间。他不“理解”你的意思。笔者的一位朋友的亲身经历可以很好地说明,可怜的外国人是多么容易误解和被误解。这位朋友去拜访一家中国的银行,银行老板与他关系良好;当说到最近银行附近发生的一场灾难性的大火时,这位外国人为大火没有蔓延到银行而向老板表示庆贺。对此,这位老板立刻觉得尴尬,并生气地说:“这是什么话?这么说不好!”直到后来,我的朋友才发现,他的冒犯之处在于他的话可以被误解为:大火如果再近一点把银行烧了,那才是最不幸的。因此,尽管是表示庆贺,但也属犯忌。一位刚到京城不久的外国人看到一群骆驼,其中有只小骆驼,就对长期受雇于外国人的车夫说:“你回家时,告诉我的小孩,让他出来看这只小骆驼,他从来没看过,这一定会令他非常高兴。”车夫没有立即回答,像是在酝酿某个思想一样,过了一会儿才略有所思地说:“就算你要买那只骆驼,也不能抬举它,否则就是害它!”

笔者曾参加过一次有中国人参加的礼拜,布道者讲的是有关纳曼的事。他描述了叙利亚大将军来到埃利沙门前并代表随从人员要求进见主人的情景。为了尽可能说得形象生动,布道者如演戏般地模仿叙利亚的仆人喊道:“门卫,开门;叙利亚将军来了!”令布道者吃惊的是,一位坐在后排的人此刻突然不见了,像是被枪击倒了一样;事后才明白,这人完全是误会了。他是教堂的门卫,由于没有注意到前面所讲的内容,当突然听到有人叫他开门,就迅速地冲了出去,让纳曼进来。

从西方人的观点看,中国人误解西方人,而且这种误解经常是导致冲突的原因。
有言在先就是缺乏信任。这几十年,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信任一直在走下坡。

小葡萄 : 2014-05-05#33
有言在先就是缺乏信任。这几十年,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信任一直在走下坡。
这是最令人难过的事情,有的人甚至在自己家人之间都难以建立信任。当然,我们要看好的方面,看那些出淤泥而不染的人,不要看那些可悲的随波逐流而沉沦的人。

从基督徒的观点来看,当人与神之间不再有信任,人和人之间就极难有信任了。人的道义根基,在于相信上帝的公义善良,相信他法度的善意,因此而遵守法度。人和人之间的成文或不成文的契约,也是基于相信契约中的法则或规则具有善意。不相信善意,所以才不相信规则,不相信规则,契约失去约束力。没有信任之契约的家庭或社会,趋于混乱,缺乏温暖。

信任是维持任何关系的要素,没有信任,关系都成为空壳。

小葡萄 : 2014-05-05#34
中国人有一种奴隶基因,很少有人能摆脱这种基因,而形成良性的突变。这种奴隶基因是几千年奴隶制、封建制的结果,使得中国人习惯了在专制高压下忍气吞声地不断劳作,苟且生存,苦中作乐。中国人可以在战乱、饥荒和斗争中仍然顽强地活下去,激流勇进、逆流而上,从最艰苦的环境中获得翻身的希望。使得中国人培养出一种惊人的“在夹缝中生存”的能力。这种能力使得中国人越是艰苦、越是蔓延。

奴性,好听一点称为高耐压性,结合了勤劳,就为中国成为世界工厂提供了坚实的基础。世界上很少有中国人这样的民族,能够有一种天然的张力和惯性,可以不停地劳作、收取极低的报酬、重复地专注于做一件事情。中国人对于压迫或剥削有着极低的敏感度和极高的抵抗力,这种麻木让他们顺理成章地在世界各地担任各种忍辱负重的工作。你不能说中国人ENJOY这种生活方式,而是说中国人作为奴隶封建制的最悠久大国,其民众似乎别无选择,能够努力跋涉攀爬,混迹于权利顶端的人,永远都是少数;少到一定程度,人们不把它看做努力的结果,而看做命运。因为一切难以掌握的东西,都可以称之为命运。关键是,人们似乎很少去怀疑这种单极统治的制度,甚至骨子里还很热爱它,用戏剧小说梦想和奋斗去赞美和拥护它,期望自己能变成金字塔尖端的统治者,或者与特权沾一点点边,以至于那种浅淡的优越感可以使一家人鸡犬升天,滋润几代人的情感。

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对专制努力反抗而徒劳无功,还是因为与生俱来对于阶层和压迫的热爱,民众这块土壤,可能从未有过真正颠覆这种奴役的欲望。对于有些人来说,如果命运没有让他们成为奴役者,他们宁愿继续被奴役,期望来世可以翻身奴役别人。人生就像一场无助而无望的赌注,这盘输了,还可以看下盘,这辈子,就乖乖地做奴隶吧。

小鼠波波 : 2014-05-05#35
第八章 拐弯抹角

我们盎格鲁-撤克逊人引以自豪的习惯是喜欢直来直去,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当然,考虑到社交礼节和外交的需要,我们在很大程度上不能完全按照这一习惯行事,然而,直来直去的天性实质上仍支配着我们,只是在不同场合表现不同。然而,经过与亚洲各民族不太长的接触之后,我们相信,他们的天性与我们根本不同——事实上是分别处于相反的两端。在这里,我们且不说亚洲各国语言中敬语的累赘,在这一方面,某些国家的语言明显要比汉语更加复杂麻烦,否则,我们的朋友会一直沉默寡言下去,保持一种莫名其妙的沉默。

中国人下决心把不好的消息传给他人时的举止非常有趣。在那种情况下,有时事情已不是什么秘密了,甚至可以公开直截了当他说了,但传消息的人还是完全有可能采取一种拐弯抹角、不着边际的方式说一件不能说,万万不能说的事。只见他心神不安地看看四周有没有人偷听,然后压低声音神秘地窃窃耳语;他伸出三个手指头,作为手势,不明不白地暗示那个没说出来的人就是他家的老三。他先含含糊糊他说了一番,然后指出事情的重要性;正当说到来劲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不进一步说出事情发生的原因,然后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很可能是说:“现在,你可明白了,不是吗?”在这个全过程中,可怜且不开窍的外国人除了不明白还是不明白。传消息给你的人说到这种程
度,如果你还是一无所知,那也并不奇怪,他会明确他说,总有一天你会发觉他是对的!

中国人与其他民族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这就是都希望尽可能长时间地隐瞒坏消息,并以一种间接的方式表达出来。但是,中国人所要求的“好方式”其隐瞒程度之大,肯定会让我们惊讶并感到毫无必要。我们曾听说,有一位慈祥的老奶奶意外地遇到两位朋友,这两位朋友是特地赶来向老奶奶报告她那在外的孙子不幸去世的消息,当时他们正在小声地商量应当怎么转告。可是,当遇到老奶奶后,他们却只是反复说明他们正在闲聊,尽管后来不到半小时,消息就已经传开了。我们还听说,一位离家数月的儿子在回家的路上,他的朋友劝他快快回家,不要逗留去看戏,他便从中推断出他的母亲去世了!事实果真是如此。我们曾受托将某个中国人的一封信转交给离家很远的人:信的大意是:他不在家时,他的妻子不幸突然去世,邻居见他家没人管,就拿走了他家的每一样东西,而这些东西理应属于他的。但是,这封信的信封上却用大字写着不太准确的话:“平安家信!”

中国人善绕弯子还往往表现在该用数字的地方不用数字小比如,一部五卷本的书,每一卷不是用数字分别标上第几卷,而是标上“仁”、
“义”,“礼”,“智”,“信”,因为这是“五德”的恒定顺序。硼多册的《康熙字典》,各册不是像我们所期望的那样用数字来区分,而是分别用跃干地支”来标识。在考场上,每个学生的隔间是分别按照《永乐大典》的字目次序进行标识的。

另一个事例是向已婚妇女了解她家成员和其他人的情况时她所表现的拐弯抹角。这种妇女不是用原名称呼,而是仅用丈夫的姓和娘家的姓合成的两字姓氏来称呼。平时被叫着“某某他妈”。比如,一位你熟悉的中国人对你说,“黑蛋他妈”病了,也许你从来没听说过他家有一个“黑蛋”,但他认为你肯定知道,但是,如果没孩子,那问题就更复杂了。也许这位妇女被称为“小黑蛋他婶”,或者其他拐来拐去的称呼。已婚多年的妇女很自然地称自己的丈夫是“在外的”,意思是,丈夫是忙家务事之外的事。结婚不久还没孩子的妇女在说到自己丈夫时常常由于没有合适的词而为难;有时称她的丈夫是,"先生”;有一次,她被逼得没办法,干脆用丈夫干活的地方来称呼他——“油坊是这么说的!”一位著名的中国将军,在去战场的路上,经过一片沼泽地时,向那里的青蛙深深地鞠躬,他希望他的士兵们明白,要像这些青蛙那样的英勇才是值得赞美的。普通的两方人当然知道这位将军是在给他的部队以某种“巨大的动力”,但对于那些生活在中国的外国人来说,这也许算不得什么。中国的春节来临之际是一年一度借债的时候,一位熟人前来见笔者,他做着某种手势,似乎包含着什么深奥的意思,他用手指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然后指了指对方,最后指了指自己,一句话也没说,我们惭愧他说自己不明白其中是什么意思。但他仍然不予原谅。他以为通过他的手势能够很容易地推知,他希望借些钱,而且希望保密,只有“人知”、“地知”、“你知”、“我知”!“吃、喝、嫖、赌,”是四种最常见的恶习,现在又加上抽鸦片。有时,人们张开五指,说,“他五毒俱全”,就是指某人沾染了所有这些恶习。

中国人善绕弯子还表现在,由于他们的礼仪规定过于复杂,可以采取一种在我们看来纯属拐弯抹角的方法去冒犯他人。比如叠信的方式就可以表现一种故意的冒犯。故意不把一个人的名字摆在其他字之上的单独一行,就是对他的一种侮辱,其严重程度要超过英语中不用大写字母拼写一个人的名字,在社交场合,不说一句话哪怕是一句不中听的话,都可以算是一种侮辱,就像不到合适的地点迎接来客人的身份送客一样。规矩如此之多,献少任何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可能或多或少地在表示一种隐含的侮辱。中国人当然一看就能明白,而可怜且无知的外国人却因此受到无数次的伤害,还以为是受至。特殊的礼遇!中国人因生气而互相辱骂时,充分运用各自的文学才华,很得意地用一种精致的暗讽表示一种恶毒的意思,其暗讽水平之高,使人不能当场听出其中的真正含意,需要仔细琢磨,就像糖衣药丸,里面才会令人恶心。再比如,“东西”——字面上是指东西方向——意思是一样物品,而称某人是“东西”就是骂人。同样,拐弯抹角他说某人不是“南北”,意思就是,他是“东西”!即使是最没知识的中国人也会随机应变地凭空虚构各种似乎合理的借口,我们每个人肯定都会被这种高超的能力所吸引。除了外国人之外,没有人会认真对待这种借口,除非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其实,过于想把问题弄清楚的外国人根本没必要花力气,一会儿在空气中,一会儿在水中,一会儿又在土中,去追究他们,因为他们习惯于把事实作最简单的处理。当他们被追得走投无路时,即使是最无知的中国人也会有一道牢不可破的防线,他干脆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以保证他可以脱逃。他“不知道”.他“不明白”,这两句话,像上帝之爱,掩盖了一大堆罪恶。

从每天发行的北京《邸报》上,可以找到很多用以说明我们的论题的材料。在中国,这张报子最能清楚地反映中国政府的真实情况,尽管也有欠缺。在报上,古语所谓的“指鹿为马”己变得更加高级,运用也更加广泛;关于“事情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报上有其他地方所不可比拟的真实写照。如果中国人真的是不愿意讲出事情的缘由,只能靠猜测去知晓他所说的意思,那么最好的事例可以从中国官员的生活中去找,在那里,拘泥于形式和矫揉造作已发展到极点。当中国的“官方报子”整版都登载着一些渴望退出官位的年老官员遭受各种痛苦的情况时,这里究竟有哪些含意?当他的迫切请求被拒绝,并被要求立即回到他的岗位上去时,这又意味着什么?这长篇的编年史作为事实材料披露出来,其真正的含意是什么?当一位被指控为有罪的高官被确定为无罪,而被认为只是犯了一些还够不上惩罚的过失时,这是意味着起诉人已没有足够的影响力,还是被指控的官员真得有做过那种事?谁能说得清?

我们完全相信,每一个细读过北京《邸报》同时读过报上每份文献的人,都能比较正确地了解其中的真正含意,这比读有关这个国家的所有作品都更能了解中国。但是,迄今为止,所有外界的野蛮人在理解中国时,都是采取一种根据其言了解其意的方法,以为这就是真正的中国人,其实我们会遗漏很多方面,难道没有理由对此表示担心吗?

小葡萄 : 2014-05-05#36
“我们盎格鲁-撤克逊人引以自豪的习惯是喜欢直来直去,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
这样做事的效率就太高啦!其实西人也有礼节,圣经上也教导人说话要如同和了盐一样恰到好处,说话直率并不等于无理,而是一种更加有效的沟通方式。圣经也讲究中庸,也讲究话语的柔和和适中,但是圣经更加强调诚实和真诚。

中国人说话喜欢拐弯抹角,一方面是有礼节的因素、性格含蓄的因素,另一方面还是跟长期的奴隶封建制有关。俗话说言者无罪,在中国行不通。中国到今天仍然有文字狱,仍然有人会因为说错话而丢掉性命,只是数量和严重程度有所下降。我的朋友余杰就曾经因为写书批评国家领导人,而被扒光了衣服毒打。过去在毛泽东的时代,有多少人不小心说错话而劳改、批斗或被打死。这都是延续了过去封建王朝的传统,言者有罪。言者动辄杀头的历史对于中国人来说已经是一种习惯性的震慑,使得中国人非常容易形成一种麻木的万马齐喑的场景。中国人作为旁观者,第一反应往往是惧怕和沉默。

因为怕,因为习惯了怕说话,习惯了怕说真话,习惯了把说真话和危险联系在一起,所以中国人的血液里形成了一种遗传因子,就是缄默和慎言,掩饰或虚伪。你不能苛责这种习惯,因为这也是一种无奈。尽管已经跨进了二十一世纪,尽管已经移民,中国人的眼神里、神态中、语气中,还时不时会透露出那源自远古的君王的震慑和小民的恐惧。

言者有罪,使得中国人不得不再次在语言中学习“夹缝中生存”。即便是在今天的网络,中国人都习惯和热衷于使用各种寓言、比喻、暗号、代号,成语和谚语,使得中国人成为用戏剧和小说,比喻和说唱来书写现实的天才艺术家。

小鼠波波 : 2014-05-07#37
第九章 顺而不从

我们最初对中国人的了解是来自我们的仆人。他们是我们了解中国人特性的第一任老师,当然,他们并无意识到这一点,我们对他们也总是不满意,然而,他们给我们上的课却令我们难以忘怀。随着我们与中国人的接触日益广泛,我们发现,尽管仆人是中国人中很小的一部分,但我们与他们相处而逐渐形成的结论明显地得到更加广泛的确证,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每个中国人都是整个民族的一个缩影。

本章所要讨论的中国人特性,其标题虽然互相矛盾而不能令人满意,但却是最为合适,只要略加描述,就会很容易使人明白。外国人居住在中国,在所雇的仆人中,没有人能像厨师那样完全左右着全家的安宁。刚到任的厨师,当女主人告诉他应当怎么做,不应当怎么做时,他就像是服从的化身。对家里已有的规矩,他是真诚地赞同,给人以好感,但并不是说他已成为赢家。女主人特意举例告诫他说,前任厨师有一个不能容忍的习惯,面包坯还没有完全发好,就放进烤箱。还有其他很多事都不能与女主人所想的一致,于是两人吵翻。对此,新厨师的反应令人愉快,表示他无论有什么缺点,也一定不能固执。女主人还告诉他,在厨房里,狗、二流子和抽烟都是不能容忍的。他回答说,他讨厌狗,也不抽烟,是一个外地人,城里只有几个朋友,都不是二流子。此后,他开始履行职责。但没过几天,发现这个厨帅在烤面包方面是前任厨师的“把兄弟”,也是把没发好的面包坯放进烤箱;而且有数不清的人在厨房里进进出出,许多人还带着狗;厨房里香烟味浓重,成了永久的宝物。厨师自己承认,面包做得不是最好,但肯定不是由于揉得不够,在揉面方面,他是很讲究的;厨房里看到的那些陌生人是他的“哥们”,但他们都不曾有狗,而且他们都走了,不再来了——但是,次日又见到他们;没有一个仆人会抽烟,烟味肯定是隔壁传过来的,那一家的仆人都是烟鬼。这个厨师是个懂道理的人,但是,由于没什么需要改变,他也就不知道如何去改变。

同样还有一件事。要一个苦力割草,给他一把雪亮、锋利的外国镰刀,他微笑地接过镰刀表示赞同。但后来在干活的那天,他用的却是一把中国镰刀,由大约 4 英寸的旧铁片加上一个短柄做成的。他似乎在说:“旧的更好。”给洗衣工一台外国的洗衣机,洗起衣服来既节省时间,又省肥皂,省力气,最重要的是洗得干净;再加上一台绞衣机,既不费力又不损坏衣服的纤维。但是,洗衣机和绞衣机都被丢在一边,成了“有用的废品”,洗衣工仍然像往常一样搓洗和拧衣服,衣物都被洗坏了。要改变这种情况,只能靠不断地督促他们。告诉园丁用手头的砖坯修理一下破损的围墙,但他认为在墙头上插上树枝会更好一些,并且就这样做了;如果你问其原因,他会说出这样做的优越性。雇一个送信人把一包重要的邮件送到很远的地方去;傍晚,把邮包交给他,本来,次日清晨就可以出发。可是第二天下午,还看到他在附近的胡同里;派人把他叫回来,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说他要休息一天洗袜子!雇一个车夫也会有这种体验。告诉他走那条路,照理其他人也会这么走,他也答应了,但他却带你走另一条路,因为他曾听过路人说,那条路不好走。厨师、苦力、园丁、车夫——统统都不相信我们的判断,而只相信他们自己。外国人开的诊所和医院里也经常可以看到这类现象。医生仔细地给病人做了检查,开了药;病人拿到药后,医生反复叮嘱什么时间吃药,吃多少,千万别搞错;病人生怕忘了这些详细的规定,来回一两次,才算搞清楚;可是一到家,他就一口把两天的药都吃了下去,因为疗效的好坏肯定与药量的多少成正比。给病人贴一片膏药,并明确地告诉他不要去动它,但还是不能阻止他随时揭掉膏药, 因为病人不希望变成一只“乌龟”,让一层硬壳长在皮肤上。在一个诊所里,主治医生拥有各种医学头衔,且经验非常丰富,而助手却是一字不识,也不知药的名称和病的症状;但对于一般病人来说,助手的看法似乎与主治医生的看法同样重要。甚至看门人或苦力的一句话也足以使病人完全不顾医生的嘱咐,而采纳某种肯定是愚蠢且可能致命的做法,这些事听起来并不那么舒服,但却似乎是丰富的例证。

至此,我们所谈到的中国人顺而不从的例子都是外国人所遇到的,因为这些事最快引起我们的注意,并影响到我们的最实际的利益。但是,我们越是深入到反映中国人真实气质的人际关系,就越会看到“口是心非”的状况到处都是一样的。中国的仆人顺从且讨好中国的主人,与对待外国的主人是一样的,但他们不知道仆人是不能自行其是的,他们的主人也可能不会要求仆人唯命是从。外国雇主要求雇员切实地按照规定做,因为如果他们不这样做,雇主就一直会给他们难看。笔者的一位朋友有一大帮仆人,他们既极端忠诚又极端固执- 一这使他们成为既难得又讨厌的人- 一这位朋友每每谈起这些怪“家伙”,就表现出这类仆人的主人所常有的两难;他经常拿不定主意,不知是炒他们的鱿鱼呢,还是给他们加薪!中国的雇主完全清楚,他的指令会被撂在一边,但他事先会有所准备,就像留一些备用金以备坏账,或者像机械学所说的,留些空隙以减少摩擦。中国的各级官员在他们的相互关系以及与最高层的关系中,也或多或少地有类似的无视命令的现象。导致违反上级命令的原因有以下几种:比如,个人的懒惰,为了朋友,最重要的是金钱的魔力。一位地方官,由于其居住地的水有咸味,就命令他的仆人用水车到几里以外的河里去运水。仆人并不是按部就班,而只是到附近有甜水的村子去取水;取来的水与官员要求的一样多;而且少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皆大欢喜。如果这位官员确切知道他的仆人没有依照命令去做,那么只要有好水喝,他也许就不会过问这件事了。在中国,“会捉老鼠的猫,就是好猫”。一事成功,事事成功,中国人天生怕碍罪人,生怕出乱子,因此,出现了违反命令的不端行为,就算有500人知道内情,也不会有人去报告。有一个典型的中国仆人,要求他把水池里的水用容器装起来,以备后用,他却把水统统倒进了井里。这样,他表面上一副顺从的样子,而实际上却是完全相反,雷尼博士说到一件事:厦门某官员把国家的公文分成两部分,把后半部分放到前面,为的是让别人难以读懂。在与外国人打交道的事务中,这种手段是很常见的,中国的大臣并不想让外国人满意。我们经常可以看到在执法过程中也有违法行为,而与法的要求相冲突。地方官判处一名罪犯戴两个月的木枷,只有晚上才能卸下来。但是,只要在“最关键的地方”花上几个钱,那么命令也就可以打折扣了,犯人只需在地方官进出衙门时带上木枷,装装样子;而其他时间,犯人尽可以把令人讨厌的木枷丢在一边。那么,地方官难道不知道贿赂会战胜他的判决,他应该悄悄地回去当场抓住违背命令的证据?但他没有这样做。地方官自己也是中国人,他知道,判决书一下,它就不被当做一回事了,因此,他会记得把服刑期延长一倍。这只是各部门官员之间错综复杂关系的一个实例,外国人会不断地看到类似的情况。上司命令下司去检查某一步骤的执行情况,下司毕恭毕敬地报告说,这件事已经做了;事实上,这期间根本什么都没做。在许多情况下,事情就到此结束了,但是,如果不断有来自某个方面的压力,而且命令非常急迫,下司就会把这种压力转嫁给更下一级的官员,并把上司的指责也转嫁到他们头上,直到这种压力的“风头”消去为止,然后,一切又照常如初。这就是所谓的“改过自新”。这种“改过自新”在很大程度上类似于禁止鸦片销售和种植,忽冷忽热,其结果也是可想而知的。

肯定会有人认为中国人是最“固执”的,我们用“顺”这个形容词去描述中国人“不从”的特性,似乎显得异常的不恰当。然而我们必须重申并确信,中国人远不是最固执的民族,事实上,他们远不如盎格鲁一撒克逊人来得固执。我们说他们“顺”,是因为在他们像骡子一样的“倔强”中含有一种依顺的特质,而这往往是盎格鲁-撒克逊人所缺乏的。中国人能够不失风度地接受他人的指责,这正好说明中国人具有“顺”的天性。而盎格鲁-撒克逊人就没有这种本事,甚至连见也没见过。中国人能够耐心地、专心地、诚心听你指出他的缺点,并乐于接受,还说:“是我错,是我错。”也许,他会因为你善待他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而感谢你,并保证,他会将你所指出的缺点立刻彻底地改正,并永不再犯。你完全知道,这些漂亮的承诺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但是,就算是不着边际,也有可能使事情就此结束;而且,你如果对此加以注意,就会发现,你要求他们做的也不过就是这些。把中国人比做竹子,这种比拟一矢中的,最为精确。竹子高雅,到处都用得着,它柔顺,中间是空的。东风吹来,它朝西弯,西风吹来,它朝东弯;没风的时候,它一点也不弯。竹子的幼苗是棵草。然而,草易于打结,而幼竹尽管柔顺,但很难打结。

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人的头发更柔顺的了。它可以拉到一定的长度,但是,拉力一旦没了,它就立刻缩回去。头发只是按照自己的重量倒向任何方向。许多人头上的头发长成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一般是不能改变的。有一种头发俗称“牛舐过的”,也就是,一绺翘着不易梳理的头发,而其他头发,不管有多少,都必须顺着这一方向梳理。如果把我们居住的星球看成是一个头,各个民族看做是头发,那么,中华民族就是一绺古老的牛舐过的头发,它可以梳,可以剪,可以剃,但依然与以前一样,生长的大方向是不可改变的。

小鼠波波 : 2014-05-09#38
所谓的顺而不从其实就是阳奉阴违不守规矩办事,现在这种情况还不少。。。。:wdb13::wdb8:

小鼠波波 : 2014-05-09#39
第十章 思绪含混

我们把“思绪含混”说成是中国人的一种特性,并不是指只有中国人才有这种情况,或者所有中国人都是这样。作为整个中华民族,他们完全有能力自主于世界民族之林,他们的智力当然并不低下,而且没有任何衰退的迹象。同时又必须记住,在中国,教育并不普及,那些没有受过完整教育或根本就没受过教育的人,他们在运用中国语言时,造成了思绪含混,有可能犯了律师所说的“事前从犯”的罪行。不少人已经知道,汉语的名词是没有格的变化的,它们既没有“性”,也没有“格”。汉语的形容同没有比较级。汉语的动词也不受任何“语态”、“语气”、“时态”、“单复数”和“人称”的限制。名词、形容词和动词之间没有明显的区别,任何汉字只要能用的,都可以通用,不会有什么问题。我门并不是要说中国语言不能用来交流人的思想,也不是要说中国语言很难或不能把人类的各种思想都表达清楚(尽管这样说有道理),而只是认为,这种语言结构,正像夏天的酷热自然要引起午睡一样,会招致“思绪含混”。

与一个没受过教育的中国人交谈,要弄清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那是很困难的。有时,他的话好像全都是宾词;这些词以一种复杂方式编排在一起,莫名其妙,不着边际。说话含心里以为,没有主格无关紧要,他自己是清楚在说什么,但决不会想到听众根本无法根据直觉理解他所说的这一大堆内容。显然,很有经验的专业猜测家可以给人多数中国人讲的话补上所缺少的主语或谓语,并指出其中有歧义,而不能表达真正的内容。有些往往是整句话中最重要的词,但却破产掉了,也找不到有任何头绪。在说话中,话题的主语发生改变时,说话人往往没有在态度、音调以及相光的细节上予以提示,因此,你会突然发现他已经不是像刚才那样在说他自己,而是在说道光年间他的祖父。他怎么会说到那里,又怎么再说回来,往往是一个难解的谜,但我们每天都可以看到这一成功的绝技。对中国人来说,没有预先的提示,而突然莫名其妙地从一个主题、一个人、一个世纪跳到另一个主题、另一个人、另一个世纪,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就像一个人在看窗上的小虫的同时,不转移视线就能够看到同一视线上远处山坡上的牛群一样。汉语动词没有时态,中国人讲话没有说明时间,地点变化的标记,这些都是事实;但同时,他们的思绪经常处于含混状态。在这种情况下,可怜的外国人若对一连串稍纵即逝的想法仍然抱有兴趣的话,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提出一系列问答式的询问,就像一位边远地区的猎人用斧子在无路的森林中“开出”路来,“你现在说的这个人是谁?”这个问题搞清楚后,还可以接着问,“你说的这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这个人做的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后来呢?”每问一个问题,你的中国朋友都会带着一种困惑或许是一种恳求的表情望着你,似乎在怀疑你可能没有五官。但是,沿着这样的线索不断地追问下去,就会找到阿利蒂纳*把人们从无望的迷宫中解救出来的路线。对没有受过教育的中国人来说,无论什么想法都会令他惊讶,因为他肯定没有心理准备。他搞不懂,因为他也不想搞懂。他需要花一些时间增加思维能力,以便进入新的状态。他的头脑像一门生了锈的旧滑膛炮,架在腐朽的炮架上;在瞄准前,需要先调整方向,而最后肯定还是打不响。因此,当问他一个简单问题,比如“你几岁?”他(*古希腊神话中米诺斯的女儿。她用丝线引路将提修斯从迷宫中解救出来。一一译者注)会茫然地盯着问话人,并反问道:“是问我吗?”你说:“是的,是问你”;这时,他振作起精神,又问:“是问几岁吗?”“是,是问几岁”;他再一次调整他的注意点,“是问我几岁吗?”“是”,你说,“是问你几岁”,“58”,他回答说,这回他的炮才运转正常,对准了目标。思绪含混的一个突出事例是,中国人习惯于用事实本身来解释事实。你问一位中国厨师,“你为什么不在面包里放些盐?”得到的解释是,“我们都不在面包里放盐。”“你们城里有这么多好吃的冷冻食品,为什么不留一点冬天吃呢?”“是的,我们不留冷冻食品到冬天吃。”一位拉丁诗人说过:“能够知道事物缘由的人是快乐的”;如果他生活在中国,他就会把他的格言修改为:“试图找到事物缘由的人是自寻烦恼。”思绪含混的另一个事例是,他们无法将别人的一个想法原原本本地转告给另一个人。要 A 把某事转告于 B, 再转告于 c, 这在中国是最难做好的,或者是由于有关的人不了解该事的重要性,而根本就没有把该信息传下去,或者传到 C 时已是面目全非,不知所云了。以为这样一台复杂机器中的 3 个齿轮能互相配合,运转正常,那简直是异想大开。即使是那些有相当理解力的人,他们也觉得转达一个想法而不有所增减是很困难的,正如一根直棍插入清水中,折射出来的肯定是扭曲的样子。

善于观察的外国人处处会碰到这些奇特的现象。你就某种反常行为问道:“他为什么这样做?”“是的”,回答就是这么简明扼要。在
这种含混不清的回答中,一般附有几个令人恼火的常用词。既有表示疑问的“多少”,又有表示肯定的“几个”。你问:“你在这里住几天
了?”回答是:“是的,我在这里已经住了几天了。”在中国人的言语中,也许最含混不清的词是人称(或非人称)代词——“ta”,这个
字既可以表示“他”、“她”,也可以表示“它”。有时,说话人为了表明他所说的人指的是谁,就用拇指含混地朝这个人的家的方向指一
指,或者指向这个人目前所处的地点。但是,单音节的“ta”更经常被看做是一个关系代词、一个指示代词和一个指定形容词。在这些情
况下,中国人的谈话就像英国法庭上证人作证,他以下列的语句表述一场斗殴:“他拿着一根棍子,他也拿着一根棍子,他打了他,他也
打了他,如果他像他打他那样狠地打他,他就会打死他,而不是他打死他。”你向一个散漫的仆人提出质问:“叫你,为什么不来?”他回答说:“没为什么。”坦率得不得了。这种思维含混的状态会导致各种往往令人为难的举动,使得讲究条理的外国人总要为此而生气。厨师做饭时,总要把佐料用得够,而做下顿饭时,就少用一些。问他是怎么搞得?他坦率地回答,“佐料用完了。”“那你为什么不及时再弄一些呢?”“我没再弄一些。”这就是他的最好解释。你向某人付一笔钱结账,于是就很花功夫地打开保险箱,非常细心地点钱给他;付完钱后,他坐下来聊了“老半天”,乱七八糟的什么都聊;然后,若无其事地说:“除了这笔账,我还有一笔账在你这里。”“那刚才我开保险箱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不然我可以一次统统付清。”“噢,我是想那笔账与这笔账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再比如,一位病人在诊所看病,已经随意地花掉了医生的大量时间,但不一会儿,他又回到候诊室;医生告诉他,他的病已经看过了,他则爽快而简要地说:“除了刚才看的病,我还有其他病!”在我们看来,最愚蠢的是普通中国人习惯于生了病而不及时治疗,也许是因为当时太忙,或者是因为治病要花钱。他们往往认为,忍受一阵阵的打摆子要比花 10 个铜钱——约 1 美分——买一剂能治好病的奎宁更便宜。我们看到许多病例,都只是因为病人拖时间而使本来不需要花什么钱就可以治好的病发展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一个人的家离外国人的医院不足半里路;他外出时染上了眼病,回家后痛苦地拖了两个多星期才去治疗;在这期间,他每天都希望病会自动好起来,但与此相反,他的一只眼因角膜溃疡而瞎了。
还有一位病人,他因脖子深度溃疡而每天都要接受治疗;当治疗到 18 天时,他说他的腿疼得让他睡不着觉。经检查才发现,他的腿上有一处像茶杯那样大、那样深的溃疡!他是想在他的脖子治好后才说他的腿!中国人日常生活的这类现象会使我们想起查尔斯·里德的一本小
说中的一段话:“人类不是没有头脑,而是他们的头脑有毛病——头脑含混!”中国的教育根本无法使受教育者在能够理解和能够运用的意义上掌握一门学科。西方各国都有人在传说,某些布道者可以确切地证实,即使他们的经书上有天花病毒,他们也不会染上。而在中国人当
中居然可以看到这类事。中国的狗一般不会自己去追捕狼,当看到一只狗在狼的后面,若不是朝相反的方向跑,那么至少是朝相互成直角
的方向跑。与此相类似,中国人在谈论某一话题时,总是离话题越来越远。他往往触到该话题,时而像是要作彻底的探讨,但最后还是离
它而去;说得非常疲倦了,还是没有把话说完。

中国是一个两极分化的国家。富贵者与贫穷者、受高度教育者与愚昧无知者,都生活在一起。成千上万命该贫困而又无知的人,他们的眼界狭窄,自然头脑含混。他们就像井底之蛙,看到的天空只是黑暗中的一块。有不少这样的人连 10 里以外的地方都没去过;他们并没有想过要过上比周围的人更好的生活。在他们身上,任何人都具有的天生的好奇心似乎已经泯灭。即使当他们知道,离他们家不到1里的地方住进了一个外国人,他们也从来不打听一下他从何处来,他是谁,他要干什么。他们只知道如何为生存而斗争,此外,就一无所知了。他们不知道人是否像有些人所说的那样,有 3 个灵魂,还是只有1 个,还是1个都没有;凡是与粮食价格无关的事,他们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其中会有什么重要意义。他们相信来世,相信来世中坏人会变成狗和虫;他们也纯朴地相信,身体最后会变成泥土,灵魂——如果有的话——会消失在空中。在西方,造就了“实际者”的力量,同样也造就了他们,他们的生命由两部分组成:肚子和钱袋。这种人是真正的实证主义者,因为你无法让他理解他没见过或听过,当然也没有任何概念的事物。生活对于他来说只是一连串事实,而且绝大多数是不称心的事实;至于涉及事实以外的任何东西,他立刻就成了一个无神论者,一个多神论者和不可知论者。给他一些意想不到的尊敬和食物,就足以满足他的依赖本性,但是,这一切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周围人的习惯。在他看来,人的肉体只是独自地生长发育,而与心理的和精神的因素无关。要把这些人从麻木的状态中解救出来,唯一的办法就是输入一种新生活,向他们展示古代基督教创始人所讲述的终极真理:“人是有精神的”,因为这就是所谓“上帝的感召赋于他们知性”的全部含义。

小葡萄 : 2014-05-10#40
第七章 易于误解

当外国人学了不少汉语并足以表达自己的思想时,你首先发现的是中国人很有天赋。令你惊讶并感到痛苦的是,你所说的,别人听不懂。于是,你以更加的勤奋重新学习;几年后,你能够自信地与别人交谈各种复杂问题。但是,如果是与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交谈,尤其是与从未见过外国人的人交谈,你就会像最初说汉语时那样感到惊讶和痛苦。对方明显是听不懂,而且明显是不想听懂。他根本就没注意你在说什么,也不跟着谈话的思路,而只会打断你的话说:“你说的,我们听不懂。”他带着一种具有优越感的微笑,就像期待哑巴开口说话一样,好像是在说:“谁说能听懂你的话?你天生就不会讲中国话,这是你的不幸,但不是你的过错。可是,你应当承认你的无能。不要为难我们,因为你说的,我们听不懂。”在这种情况下,始终保持一种平静是不可能的,你自然要发火,说:“我此刻所说的,你懂吗?”“不”,他回答说,“我没听懂你所说的。”......
从西方人的观点看,中国人误解西方人,而且这种误解经常是导致冲突的原因。

即便是中国人面对中国人,也常常听不懂。语言的晦涩不是关键,关键是中国人不太善于聆听。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专制的教育属于强制型灌输,不允许独立思考,或者说人独立思考的空间很小,更何谈独立言论。专制灌输的另一个结果,就是语言产生了很多冠冕堂皇的表演,令人感到枯燥的装蒜的假话和官腔,这让人容易对语言产生疲劳。另一个结果,就是条件反射地拒绝聆听,因为强制灌输的思想,太多的伪装,人就会本能地抵挡这些信息。习惯性拒绝聆听,造成聆听功能障碍。长期不能自由表达心声,造成表达功能障碍,形成含蓄内敛的群体性格。

那么什么样的语言才会使人引起兴趣?共鸣。价值观的共鸣,会让人对共鸣的对方产生交流的好奇心。于是,真正的交流受到好奇心的驱使才可以启动。而中国人对于不熟悉的人,通常是具有戒备的,并且难以产生兴趣。因为中国人的兴趣是以安全为前提的。在专制制度下,语言跟危险有着紧密关系,因此安全成了真实沟通的前提。在确认对方可以信任的前提下,引起自己的兴趣,需要花上很大的功夫。所以戴德生和这位传教士不同,他留长辫子穿马褂,说一口上海话或宁波方言,和中国人同吃同住,不给他们造成任何威胁。于是,信任产生了,紧接着,兴趣产生了,到后来,竟然还有友谊。所以,用他的耐心和毅力,爱心和决心,戴德生披荆斩棘、势如破竹地打破了中国人的沟通屏障,把福音传到了中国最偏远的内地。

小葡萄 : 2014-05-10#41
即使今天,大多数中国人仍然没有学会聆听和沟通。如果你让他获得自由,随心所欲地写文章、演讲,在语言的旷野上毫无拦阻地任意驰骋,那么过上一段时间,他自然会学会聆听、表达、和沟通。剥夺他的发言权,对他进行洗脑和灌输,压抑他的独立思考,那么即使是天才,也会变成木讷的庸才。

小葡萄 : 2014-05-10#42
拒绝聆听,单方面表达自己的意见,希望对方顺着自己的思路走,是中国人的通病。所以要学会打太极,先顺着他的思路走,再慢慢地把他引到你的思路。产生共识的前提,是放下戒备,让对方产生问题、兴趣和好奇。

小鼠波波 : 2014-06-10#43
第十一章 不紧不慢

从“nervous”这个词的不同用法中,可以看出现代文明的一个很有意义的方面。这个词的原意是“神经的,强有力的,刚强的,有活力的”。这个词的引申意思,也是我们今天经常碰到的,是“有神经衰弱或神经疾病的,神经过于紧张的,易激动的,有病的”。表述神经疾病处于不同阶段的各种专业术语,今天听起来像日常用语那样熟悉。现代的文明无疑使人们的神经过于紧张,神经疾病也比前一个世纪更为常见。

但我们现在要说的并不是那些患有神经疾病的人,而是一般的西方人。这些人并非有疾病而健康状况不佳,相反,他们经常以各种方
式提醒自己,神经系统是全身最重要的部分,因此,我们说的是那些“神经过于紧张”的人,我们知道这也包括所有我们的读者。对于盎
格鲁-撒克逊人来说,那些生活在蒸汽机和电力时代的人们,其神经的紧张程度当然不同于生活在帆船和马车时代的人们。我们的时代是
日新月异的时代。它是一个急匆匆的时代。连吃饭的空闲都没有,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其后果完全可以想像得到。

今天的商人有一种急切、不安的神态(至少在西方国家做生意的人是这样),他们好像时刻在盼望一封关系其命运的电报——他们事
实上也经常是这样。我们的这种精神状态无意识地表现在各种行为之中。我们坐立不安,心情烦躁。一边谈话一边拨弄着铅笔,好像此刻
应该写些什么,否则就太晚了一样。我们搓着双手,好像准备干一桩需要耗费全部精力的大事。我们拨弄着大拇指,像野生动物那样迅速
转过头去,似乎是担心有某些被忽略的危险事物。我们总有一种感觉,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去做某件事,这样,我们必须先尽快完成手头上其
他几件更为紧迫的要事,然后立刻投身于那件事中去。神经的过度紧张不仅导致了诸如“拉琴痉挛”,“按键痉挛”、“书写痉挛”一类的病,而且导致了普遍的紧张。无论就时间长度还是就休息的有效性而言,我们的睡眠都大不如前。树上的鸟叫声。射进我们昏暗房间里的一丝光线、微风吹动百叶窗的响声、说话声,诸如此类,都会令人讨厌地打断我们的睡眠,而一旦这样,就别想再睡着了。我们把每天的生活
都安排得没有空闲,其结果是我们没有得到真正的休息。在今天,有这样一种说法:银行家只能抱着银行睡觉才能成功。可见,在股东们
获利之时,正是银行家倒霉之日。

在我们对西方人日常生活中所熟悉的事实作了一番描述之后,如果一个西方人去了解中国人,那么他肯定会看到或感到有某种强烈的
反差。对死去的中国人进行解剖研究并非寻常之事,当然也曾做过,但是,我们从来没听说过“黑头发人”的神经组织与高加索白种人的
有什么根本不同。中国人的神经组织与西方人的相比,正像几何学家所说。是“相似的”;但是,他们的神经紧张程度却显然与我们所熟
悉的大相径庭。对一个中国人来说,在一个位置上无论待多久似乎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差异。他可以像一台自动机整天地写个不停。如果他是一个手艺人,他可以从早到晚地站在一个地方干活,编织、打金箔或干其他什么事,而且是天天如此,没有任何变化,显然也根本没想过需要有任何变化。同样,中国的学生也是长时间地被限制在某个地方,既没有休息也没有变动;若这在西方,肯定会逼得小学生们发疯。我们的孩子几乎一生下来就好动,相反,中国人的婴儿抱在怀里却像泥菩萨那样静静地躺着。稍长大一点,西方人的孩子会与猴子一起做各种滑稽动作,而中国人的孩子却往往是长时间一动不动地坐着,站着或蹲着。

在中国人看来,活动活动筋骨对于身体来说是多余的,他们不理解为什么外国人都爱外出散步。至于冒着生命危险,像“猎犬追野兔”
游戏那样你追我跑地打垒球,更是难以理解了。广州的一位教师看到一名外国女子在打网球,就问仆人:“她这样跑来跑去要付给她多少
钱?”如果告诉说:“没钱”,他根本不会相信。在中国人看来,一桩事完全有能力雇苦力去做,为什么还要自己去做?他对此根本不理
解;若是有人说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他更是听不懂了。就睡觉而言,中国人与西方人也有不同。一般说来,他不论什么地方都可以睡。搞得我们根本无法人睡的干扰,对他却不起作用。用砖当枕头,用草梗、泥土或藤做的床,躺在上面就可呼呼大睡,其他什么都不管。他睡觉时,不需要房里暗一些,也不需要别人安静。“半夜啼哭的婴儿”喜欢哭就哭吧,根本不会吵醒他。有些地区,在夏天午后的两小时里,所有的人都本能似地(像越冬的熊)躺下睡觉,很有规律,也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在这个季节的午后两小时里,整个世界就像半夜后两点一样寂静。不论是干活的人,还是其他什么人,睡觉的地方并不重要。横卧在三轮车上,脑袋像一只蜘蛛向下垂着,张大着嘴,苍蝇在嘴里飞进飞出;若以这样的睡觉本事为标准,经过考试招募一支军队,那么,在中国要招数以百万计--不,数以千万计--这样的人,是轻而易举的。

此外,我们肯定能看到的是,中国人对呼吸空气似乎不讲究,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算是空气流通的,除非是一阵台风掀掉屋顶,或是一场饥荒迫使房屋的主人拆掉房子变卖木料。我们常常听说中国人住得过分拥挤,但是,中国人觉得这很正常,似乎不会有任何的不方便,即使有一点不方便,那也是不足挂齿。如果他们像盎格鲁一撤克逊人那样神经易于激动,那么,他们就会像我们通常所想像的那样是很不幸的。

中国人不会神经过于紧张还表现在他们很能忍受身体的疼痛。对中国医院的手术情况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中国的病人常常是面对疼痛而不退缩,有些疼痛还可能令我们外国的壮汉所望而却步。这一话题可以很容易扩展为一篇论文。但我们必须把它搁在一边,而去听一听乔治·艾略特在一封信中所说的:“最高的感召与选择是不用麻醉药,眼睁睁地去忍受疼痛。”她说这句话肯定是由于她所不感兴趣的神学套话激怒了她。如果她是对的,那么毫无疑问大多数中国人使他们的感召与选择成为可信。

布朗宁夫人曾说过:“不抱同感去看,只会造成曲解。”无疑,这只是对像这位著名女诗人一类具有敏感大脑的人而言,西方人不喜欢被别人看,尤其是他正在做一件难做的事时更是这样。但是,中国人也许愿意在别人的观看下做好他们的工作。在外国人不常去的那些地
方,我们的到来,会引出一大群中国人,他们用好奇的目光盯着我们,使我们一下子就产生了厌烦。其实,他们只是不带任何情感地看,并
不是要伤害我们,但我们还是经常抱怨,若不把他们驱散,我们就会“发疯”。而对中国人来说,西方人这种本能的感觉完全不可理解。
他并不在乎有多少人在看他,什么时候看,看多久;若是有人对别人的观看表示强烈的反感,那么他会自然地怀疑那个人肯定有毛病。

西方人不仅睡觉时需要安静,生病时更要安静。如果他平时从未有过这样的要求,那么他现在病了,可以要求不受噪声的干扰;朋友、护士、医生都会相互配合确保这一对治好病最为重要的条件。如果病人得的病已是无可救药,那么病人更是处于一种最安宁的环境之中。
中国人的习惯与外国人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如何对待病人。某人得病的消息一传开,来自四面八方的干扰都强加于病人身上;而且病情越重,
干扰就越多。此时,谁也没想到需要安静;而且说来奇怪,也没人要求安静。那么多前来探视病人的客人需要热热闹闹地迎送、招待,有
些人担心病人不久就会死去而痛哭不止,尤其是和尚、尼姑以及其他驱鬼的巫师大闹一场。对大多数西方人来说,看到这种场面,还不如
死了更好。那位著名的法国夫人对前来探视者说:“她正在死去,请原谅不要打扰。”西方人对此没有不抱同感的。而在中国,决不会有
这种原谅,即使有,也不会被接受。

在这个令人心烦意乱的世界里,无论什么地方的人都会感到担忧和焦虑。中国人不仅像其他民族一样受到这些邪恶的影响,而且要更深重得多。在许多地区,他们的社会生活条件使得有相当比例的人总是挣扎在死亡线上。只要雨水稍微减少,就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挨饿;只要雨水稍微增加,洪水就会冲毁他们的家园。中国百姓很难幸免于官司的纠缠;一旦吃了官司,即使是完全清白,也难逃倾家荡产的厄运。这些灾难不仅说说而已,而且可以感到正在不断地俏然降临。对我们来说,最恐怖的莫过于等待一场不可防止并会带来可怕后果的灾难。中国人在面对这种灾难时,也许是因为它的不可避免而“眼睁睁地去忍受”,这正是这个民族最显著的特性之一。那些亲眼目睹灾荒年月成百上万百姓默默地死于饥饿的人,能够理解其中的含义。要全面了解中国人,就必须去看,但无论看到什么程度,西方人都难以真正理解,就像中国人很难真正理解盎格鲁-撒克逊人继承并发展了的个人自由和社会自由的理念。

无论我们从哪个方面去看中国人,我们都会发现,中国人是而且肯定一直是一个谜。我们将不断地去理解他们,直至我们终于相信,他们与我们相比是“缺乏紧张”有。这一含义复杂的说法会对这个民族未来与我们民族的关系产生怎样的影响——这一影响很可能随着岁月的推移而增强——我们不想冒昧地作出猜测,但我们至少相信适者生存这一普遍规律。在 20 世纪的生存斗争中,最适应者是“神经过于紧张的”欧洲人,还是不知疲倦、不急不躁的中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