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美国国务卿迈克·庞皮欧(Mike Pompeo)形容中国拘禁100万维吾尔族穆斯林属“奥威尔式”行动,是“对人权的严重侵犯”,也是“本世纪世界上最严重的污点之一”。
根据国务院官员的说法,在缅甸,针对罗辛亚穆斯林的种族清洗运动“与我们的生活方式存在极深的抵触”,并表现出了“骇人而残酷的暴力”。
但美国外交官对印度针对穆斯林的举动只提出了微弱的公开批评,面对在印度-太平洋地区与中国和俄罗斯的对抗,美国看起来是不想疏远一个盟友,哪怕这个盟友的举动多么不可预测。
这种在穆斯林宗教保护问题上的鲜明差异,揭示了本周美国和印度就一系列外交和军事问题举行的高级别会议背后的算计。
在确定此次华盛顿会议计划的同时,印度各地正爆发抗议活动,起因是该国的一项立法为所有南亚主要宗教的移民提供公民身份快速通道,唯独伊斯兰教被排除在外。在爆发之前,克什米尔已经连续数月处于紧张状态。印度和巴基斯坦都宣称对这片穆斯林占多数的地区拥有主权。8月,克什米尔被印度安全部队包围,数十年的自治权遭到废除。
负责南亚和中亚事务的第一副助理国务卿艾丽丝·G·韦尔斯(Alice G.Wells)上周表示,特朗普政府密切关注克什米尔局势,并继续呼吁释放被拘捕者,让该地区恢复政治和经济常态。
“我无意淡化我们两国关系所面临的挑战,”韦尔斯在就周三两国最高外交官和国防部长会晤做预先评述时说。
她指出国会对印度的公民身份法案表示关切,并称克什米尔居民“理应享有印度宪法规定的全部权利,对全体印度人宗教自由的尊重,已经庄严载入这部宪法”。
“我想传达的信息是挑战的确存在,”韦尔斯说,“但我们正在共同努力,以在过去不可想象的方式克服挑战。”
印第安纳州民主党人、国会三位穆斯林议员之一的安德烈·卡森(André Carson)称,该公民身份法案“再一次企图将印度穆斯林实质上贬为二等公民”。他说,这是总理纳伦德拉·莫迪(Narendra Modi)在这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民主国家“促进印度教至上论”的最新尝试。
在庞皮欧的领导下,国务院提升了宗教自由议题及其在外交政策中的作用,包括首次举办高级外国外交官年度会议,讨论对信仰自由的挑战。
“不论是何种信仰,所有政府都有责任保护人民不受伤害,并追究迫害者的责任,”庞皮欧在8月称,当时,对克什米尔的围困正在进行中。同时,他还列举了中国、伊朗和缅甸的宗教迫害,但没有提到印度。
在上个月的简报中,国务院国际宗教自由事务特使萨姆·布朗巴克(Sam Brownback)明显对克什米尔穆斯林的处境避而不谈。10月28日,在于印度发表的关于藏传佛教的演讲中,布朗巴克敦促各国政府“无论何时何地,无论所对何人,都需保护宗教自由”,但一次都没有提及莫迪政府的反穆斯林举动。
国务院在本周的声明中敦促印度“保护其宗教少数群体的权力”。它呼吁当局尊重反对公民身份立法的和平抗议,并敦促示威者避免暴力行为。国务院还敦促印度政府重新开放因动乱而关闭的克什米尔清真寺和圣地,并对限制手机和互联网接入表示担忧。
另外,联邦机构美国国际宗教自由委员会(United States Commission on International Religious Freedom)称新的公民身份法案是“朝着错误方向的危险转变”,并表示美国应该考虑对印度进行制裁。
预计美国将在与印度外交部长和国防部长的会议上提出公民身份法案和克什米尔问题。但这些并不是讨论的重点。
首要议程包括贸易、国防和反恐行动,以及通过商业、教育和科学促进更紧密的联系。但谈判的基本主题是制约中国和俄罗斯,特朗普政府正在拉拢印度,以抵消其他大国对该地区的影响。
美国和印度都反对中国在南海的军事行动,专家将其描述为对印度、日本和其他亚洲小国的恐吓。他们还反对中国连接亚非欧经济的“一带一路”倡议——这将北京置于全球贸易的中心并增强其地缘政治的野心。
印度还苦于难以应对北京在印度洋与日俱增的影响力,而且其与中国的边境线超过2500英里,印度没有多少方法可以对中国做出有力的回击。
“我们需要志同道合的伙伴,”约翰·J·沙利文(John J. Sullivan)8月在新德里说。“这就是为什么美印伙伴关系的活力如此重要,它是决定最终中国能否按其意图重塑亚洲的重要因素。”
(沙利文在讲话中没有提及克什米尔,尽管他将宗教自由视为印度和美国共同“珍视”的价值观。)
五角大楼官员还在试图劝说印度不要从俄罗斯购买导弹防御系统,在给出诱惑(可以改为购买美国制造的武器)的同时也发出了威胁,如果和莫斯科交易就要接受制裁。上月,俄罗斯军火交易负责人说,印度已经支付了8亿美元购买5套S-400导弹系统。
负责印度太平洋安全事务的助理国防部长薛瑞福(Randall G. Schriver)表示,过去两年来,美国和印度关系取得巨大进展,实现通讯线路同步,每年举行两栖军事演习,并增加了对印度的武器销售。
“国防贸易一直是我们关系中非常积极的领域,”薛瑞福上周对记者说。两国在安全合作上共花费了约180亿美元,“从2002年时的基本为零开始。”
前外交官、乔治·W·布什(George W. Bush)政府国家安全委员会官员阿什利·J·泰利斯(Ashley J. Tellis)说,尽管美印关系存在“复杂性”,周三的会议仍然可能达成重要协议,以扩大国防训练、军售和安全科技的合作。
但预计外交努力难以粉饰两国的深刻分歧,包括特朗普政府取消印度特殊贸易保护地位导致一项贸易协议陷入停滞。新德里通过对价值14亿美元的美国进口商品加征关税进行报复,其中包括杏仁、核桃、苹果和金属成品。
它也难以改变印度对待穆斯林的态度。
泰利斯说,特朗普政府“非常有意识地不公开做任何会令印度感到尴尬的事情”——据他预测,这就是为什么国务院已经淡化了对反穆斯林行动的批评。
“人们认为印度是战略盟友和伙伴,”同时身为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Carnegie Endowment for International Peace)高级研究员的泰利斯说。“无论他们对莫迪政府的政策有何不满,我认为他们想要允许印度的民主进程自己找到出路,然后看看这个国家会走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