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美立坚的第三天, 同事开车把我带到研究所,路上向我介绍研究所在纽约效区,坐落在哈德逊河边,说风景很美。这里远离闹市,没有车是不行的。来到实验室,见到了老板,让我吃惊的是,她看起来还是个小姑娘,后来才知道她才29岁,从英国爱丁堡来,别看年纪不大, 科学成果斐然。在《自然》杂志上发过论文。她与我没有聊太多,知道我听不懂,只是告诉我多看电视(为了练听力)。领我看看实验室,与实验室的几个成员见面,告诉我工作台位置,给了我厚厚的一叠论文及课题材料,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我坐下来想看看课题的材料,看了半天,头大了,一页也没看完,满篇的生词,什么也没看懂。对我来说,一个新的方向新的领域,又没有中文。真是让我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好。后悔没有在国内时多下下功夫,钻研一下中文资料。下班回到借住的地方。拿出词典,一个生词一个生词地查,第一页上写满了中文的生词。再重新读,还是不懂。这种不懂是不知道它在说什么的不懂,慢慢来吧!没想到在专业上,英文却是个大问题。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地溜走了,我每天去实验室就是做些准备,配制一下溶液。嘿! 有大约两年没有做实验,手生了,配制一瓶溶液,竟然不知怎么计算配比,花了好长时间。
世事进行了一个轮回,我又从老板回到了打工仔。还好工作并不是象在国内时想象的那样紧张,老外工作认真,不偷懒。两周时间过去,我还什么没有做,让我吃惊的是,发工资了。拿到工资单,我兴奋极了,竟然一千五(两周),这可是美金啊! 那时美金与人民币的兑换率是1:8,我出国时用介绍信才在银行换了四百美元。在国内那时一个月才拿一千多人民币。就凭这也值,我在心里说…。
工作上的事可以慢慢地溶入进去,让我着急的是生活上的不便,买个菜走着去来回要花两个小时,国内的养尊处优,使我极不适应还累够呛,急需买辆車。还需要去找房子单独住,找房子要亲自去看,语言不通的我面临极大困难。真难啊! 有时望窗外发呆•••••。这时同事帮我牵线,买了一辆丰田开美雅。卖車的老外为了偷税(后来知道)非要现金,还是20元一张的。不要支票,害得我又走了两小时到银行,取了厚厚一叠二千元•••••。嘿!1999年11月份,拥有了人生的第一辆小汽车,那是值得记念的日子。
那时学驾车还要先参加个学习班,那个班有五六个学生。老师年龄挺大,在前面讲着,英语说得飞快,我什么都没听懂。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就是忍不住想说话,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述自己的情绪,而不这么做他就感觉不痛快似的。后来课结束时他好象说,不会英语怎么怎么,可能是说生活怎么进行。最后安排了观看录像,我一看,就我一个人看。
后来教练带着学了两次车,晚上没人自已开车绕着研究所一圈圈地练。 有次从报纸广告上看到房源,就急于去看房,没想到开车还是新手,技术不过关,在路上把别人的车碰撞一下,那个车想躲避我,稍稍外转一下,又把对面开来的另一辆车撞个稀烂,好在人都没事。那天下着蒙蒙细雨, 车窗上都是水汽, 我安静等在车里, 警察来了,给了我三张罚单,其中一张是因没有驾照,记得还有一张是车没有年检。当时就把我带上警车送到了我的单位,车就扔在了原地。由于语言不通,我第二天被告之,我需要认罪并上法庭。记得曾读过一本小说叫《我在美国上法庭》,没想到这事却真的发生了,我惊呆了,我一个异国它乡之人在美国犯法了••••。
这事件把我搞懵了。对这个陌生的国家不熟悉,语言又不通,说也说不清。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担心害怕,搞得一夜也没有睡。第二天老板怔怔地看着我,思虑半晌,说以后让你妻子来美国后赶快学开车。
老外同事也愣愣地看着我,似乎是不解,最后说到,"没有国际驾照吗?"
那时研究所里有些中国同胞,知道我是新从大陆过来,没有人来理我。后来听说我搞出事情来,都来安慰我。迄今也很感激他们,困难时刻帮助一把,真让人终生都难以忘怀。他们安慰我说,没啥大事,无非是罚些钱,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儿。也有人说,别害怕,每个新到美国来的人都会搞出些美国人难以理解事情来。还给我讲他的同学当年学开车把公共汽车给撞了,吓得开车就跑,警车就跟在后面追......。
按照美国人的说法,就是说以后我没有权力在美国开车了•••••。嘿! 事情的发展让人想像不到,感谢美国警察的人性化执法。并没有把我一棒子打死,这一上法庭的“通知" 迟迟没有来,一直等到两年后,那时我已在准备前往加拿大了。
撞车不久,我就拿到正式驾照。那时我也懵懵懂懂,也没人同我说什么,不知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第二年春暖花开的时节,车保险到期,我找到一家保险公司,工作人员常规性地问我,有没有过事故?我回答说,撞过一次车。他在电脑上查了一下, 语气一下就严肃起来,质问我为什么没有记录。我吱吱唔唔说不知道,就急急忙忙跑掉了。
两年后等来了上法庭的通知,上法庭的时候,语言己熟练。法庭并没有象中国人想象的那样神秘可怕。一位穿黑袍的法官坐在前台,下面坐满了人,有各种法律问题一同处理,轮到我时,我在下面站起来,法官问我认不认罪(不是中国所说的罪,而是你承不承认这是事实),法官的声音温润,并无威严,自然而然就融入心中,尽管是叙事庄严,却并不让人感觉反感。
我说承认。
“交罚款200美元“。法官说道。
不知为什么还免了一张罚单。法官用小锤敲了一下桌子,我的案子就结了。
这个法庭“通知”竟然整整推迟两年,让我在心里真心感激这个国家。遗憾的是我也将要离开这个我逐渐熟悉、逐浙热爱的土地。我的军队背景使我转换身份有些复杂。…科研课题也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是在200kb的YAC大DNA片段上做301点突变,很有挑战性。
这段科研的训练,使我对科研的态度和看法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能透视出自己在中国时科研上沾沾自得的浅溥。…也逐步转变观念,学习美国人,充分亨受生活,认真工作,不急功近利。把工作真正做为亨受生活的一部分。全家闲暇时走遍了大半美国,最让我得意的是,我们登上了108层纽约的世贸中心,并照像留影纪念。有谁能想到,仅仅几个月后,911恐怖主义者袭击美国,飞机撞上双子塔,世贸中心倾刻间化为废墟。世事变幻,又有谁能预测未来呢••••?
时光飞快而逝。半年后的夏天,我拿到了加拿大的工作签证。新的工作单位是北美最著名的神经XXX研究所, 从事基因治疗研究。我们开着租来的一辆卡车,拉着全部傢当,全家奔向新的国家,没有任何的担忧和害怕,充满了自信。
在北上加拿大的途中,我的脑海里不停地想起一首歌: 背起行襄我唱起歌,我是一只闲云野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