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107楼)
7 戴路党
上回说到武美芬想不开跳河,结果自己没掉下去,一个正从玻璃墙上破洞钻出的人却被她顶进了河里。
看到有人落水,武美芬也顾不得自杀了。赶紧手忙脚乱地在河边找大树枝救人。幸好落水的中年人水性不错,三哗啦两哗啦地就游上了岸。
“你就是武美芬吧?我是布什特神父的老朋友,哈麻多大学帝国陪都分校特殊教育学院天才班教授戴路党,”刚爬上岸的中年人,一边抖着身上的水一边自我介绍说。“布什特神父今晚要去银行存钱没空来。可他又怕你情绪不稳定作出什么傻事,特地嘱咐我来这里看看。”
戴教授边说着边从放在岸边的皮包内掏出一套干衣服换上。“其实玻璃墙上这个大洞,还是我最先发现的。可惜我身材瘦小,不像布什特神父那样人高马大力气也大。结果遇到别人跳河,我不但拉不住,反而常常自己也被拖进水里。所以我每次来都特地准备了一套干衣服。后来我索性就把这个洞口让给布什特啦!”戴教授自嘲地笑道。
“您就是帝国知名异见人士,曾经三进帝国秘密警察局又三次被放出来戴教授?”听到布什特神父这么关心自己,武美芬激动得热泪盈眶。于是一头扎进戴路党怀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把今天发生的事向戴路党讲述了一遍。
“孩子,你生活陷于贫困,这不是你的过错。这完全是社会的体制问题,”戴路轻拍着武美芬的后背安慰说。“你想啊,如果不是政府错误地改革我们民族数千年来行之有效的考试制度,你现在不是早已升入高等学府,将来也会成为社会精英挣大钱发大财了吗?”
“不是俺的错,是体制问题?”武美芬喃喃地重复着戴教授的话,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可闻教授说俺智力催悲,在公司俺也经常被同事们耻笑。同钟叔叔、孟阿姨相比,我确实觉得我很笨啊!即使换了社会制度,也没法让俺变聪明和他们平起平坐啊?”
“傻孩子,你为什么非要变聪明才能和他们平起平坐?为什么不能改变社会制度,让他们在下面你在上面?”戴教授慈爱地拍了拍武美芬的脑袋。“你看全帝国有多少人因为吃了三聚氰胺奶粉智力低下,和你一样只能在社会最底层抬不起头来?如果改变了社会制度,一人一票选举帝国领导层。那时帝国智力催悲的人多,聪明的人少,大家选出个智力催悲的元首,再加上智力催悲的警察、智力催悲的法官、智力催悲的经理.....国家统治者全都智力催悲和你一样了,那些聪明人谁还敢笑话你啊?那时说不定聪明的人该被人笑话啦!”
“只要民主选举,智力催悲也能当领导...?”又一股暖流涌过武美芬全身。“可...可俺脑子笨,怕当不好领导没法管理比俺聪明的人啊....”
“谁说脑子笨的人不能管聪明的人?党国柱、党国重他们俩脑子笨不笨?除了吃喝嫖赌啥都不会,老百姓私下里都把他俩这党国君的柱、重二弟叫蛀虫二弟。可他们还不是在上面管着你钟叔叔和孟阿姨?
所以只要社会制度对了头,像你这样智力催悲的受苦受难的人民照样可以成为国家的主人。”戴教授循循善诱地启发武美芬。
“可,钟叔叔和孟阿姨对我家挺好的。我也不想让他们被别人压在下面受社会歧视啊!”武美芬犹豫地说。
“说得好!谁说帝国人民素质低不适合搞民主?你说的这些,不是就体现出一个民主社会的公民所拥有的最基本素质--平等思想嘛!”戴路党赞赏地说。“你不用为他们担心。傻子想装聪明不容易,可聪明人装傻却不难。到时候他们只要装傻充愣就和大家一样不会被歧视了
,社会也就人人平等了。这就是民主制度特有的优越性!”
“可这民主制度什么时候能实现呢?”戴教授一番话,让武美芬对这个民主制度充满了向往。可一想到自己能不能赶上这个制度实现都不知道,武美芬的心情又开始晴转多云。
“只要我们不懈努力,早晚有实现的一天,”戴路党看了一眼武美芬脸上的表情,又安慰说:“暂时不能实现也不要紧。我们哈麻多大学特殊教育学院天才班,就是专门为了把你这样的三聚氰胺奶粉受害者培养成帝国精英设立的。”
“天才班?”听了这名称武美芬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可闻教授说我的智力...”
“啊,天才班是加拿大西人文化中客气的说法。其实,Special and gifted students翻译成帝国文,就是‘迥异于常人’的意思,正适合你啦...”戴教授边说边掏出一张招生简章塞进武美芬手里。“另外,智力催悲也不是没方法可治。你听说过神龙大法吗?”
“神龙大法?”五美分迟疑地问。“帝国种秧电视台不是说那是邪教吗?”
“种秧电视台不是也说臭屁闻一多的‘闻氏智力测定法’是最科学的人才选拔方法吗?”戴教授不屑地说。“对这种谎言连篇宣传机构的宣传,他们越支持的你就越要反对;他们越反对的你就越要拥护。帝国宣传机器说大法不好,恰恰证明杜论运教主创造的神龙大法是宇宙间最科学的根本大法。像你我这样的普通人练大法,可以强身益智;像杜教主这样天赋异禀的人才练到最高境界,还可以做到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呢!”
戴路党看了一眼武美芬迟疑的样子,继续现身说法:“想当年,我爹也是封建思想严重,认为只有长子才是传宗接代的重点培养对象。所以从小给我哥戴三表吃的都是进口纯天然奶粉,而只给我吃三聚氰胺奶粉。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一度也和你一样几乎沉沦下去。幸好遇到了杜教主跟着他修炼神龙大法,你看现在我不是也当上了精英,智力并不催悲嘛!”
“那我也要学神龙大法!”武美芬低头看了一眼戴教授塞给她的哈麻多大学天才班的招生简章,心又一下沉到了谷底。“戴教授!这天才班四年下来的学费总计要一百万元,我...我...没钱交不起...”
“你当上了大法弟子,只要每天上网发帖向民众宣传大法的好处,大法就可以赞助你一半的学费。”戴路党看了一眼武美芬愁眉苦脸的样子,微微一笑道:“至于其余的50万,你可以向你孟阿姨要求赞助啊!”
“可我和孟阿姨非亲非故,我怎么能....”武美芬迟疑地说。
“你孟阿姨和她干爹党国柱勾结,操纵股市坑害股民大发不义之财。布什特神父没告诉你吗?不义之财发得太多死后要下地狱的。扶贫助困赞助你上学,是做功积德的好事。所以你向你孟阿姨要钱,是拯救她的灵魂免于死后下地狱受苦。表面上是她帮你,实际是你帮她,你不必感到内疚觉得欠她什么
。”戴路党一把把武美芬拉到面前跪下:“来,从现在起你拜我为师傅,宣誓成为大法学员。现在我就向你传授神龙大法的第一招---骗钱大法...
”
这时正好是孟少奶暑假,孟大奶带着孟少奶和于妹回国度假。第二天下午股市收市之后,孟大奶掐指一算,这天又从股市里赚了数千万财富。正当孟大奶兴冲冲地从楼上下来,想和在楼下扫地的于妹聊天,吹吹自己今天在股市的战绩。没想到却看到于妹正抱着五美芬哭泣,让孟大奶大为扫兴。
孟大奶一问,原来是为了区区50万元学费。孟大奶可不想让这点小钱扫了自己的兴头。于是玉手一挥,签了张支票。然后在于妹和武美芬感恩戴德的赞美声中,开始吹嘘起自己这天在股市的杰出表现了。
说也凑巧。自从遇到戴教授上了天才班,武美芬可谓是否极泰来。几天之后,钟国梦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不再给武美芬介绍对智力要求较高的白领工作,而是把她安插在种秧地产总部的保洁部里当了一名保洁工。同保洁部那些斗大的字都不识一筐的农民工工友相比,武美芬好歹也是高中毕业按照帝国精英的标准教育培养的。所以这次轮到武美芬成了羊群里的骆驼,在同事工友中显得出类拔萃了。保洁部经理很快发现了武美芬的才干,不出俩月就把她提拔为保洁队长,把自己该做的管理工作全交给武美芬代管。然后自己就整天陪着上司吃饭喝酒泡妞赌博谋升官之道去了。
当年孟大奶给梦少奶报音乐班从小培养少奶的音乐细胞时,因为怕少奶寂寞不好好学,特地也给武美芬报名陪读。很快布什特神父就发现了武美芬的音乐基础不差,于是把武美芬提拔为天主堂唱诗班班长。
于是,武美芬白天上班工友们都尊敬地称她为“美芬队长”,晚上在教堂被教友们称为“美芬班长”,成了武家官拜两个“长”字的第一人。连平时重男轻女从不给女儿好脸色的武角,也有生以来第一次对武美芬露出了笑脸。再加上有了工作收入,每次教堂捐钱武美芬不再因囊中羞涩而自卑。上了戴教授的天才班接受高等教育,更让武美芬看到了未来的希望。外加在天主堂和神龙教里,武美芬又结识了邰独、岗灿、姜恐、藏闹等一般志同道合的好朋友不再孤独....武美芬终于走出了悲观厌世的心里阴影恢复了自信....
-----
“美芬!不许这么说人家闻教授!”于妹斥责武美芬的声音一下把孟大奶从对往事的回忆中拉回到现实。
“娘!妹妹她整天跟那个戴路党练什么神龙大法,已经走火入魔,越练智力是越催悲啦。”武美芬的哥哥五毛因为前几天参加救火突击队立功,受到上级准假三天奖励,现在正在家休假。看到武美分竟敢攻击帝国科学泰斗闻教授,忍不住也加入战团跟着娘呵斥武美芬。
“哟!在帝国,俺们女孩子家,哪能比的上你武毛哥啊!儿子啊,能传宗接代啊,爹娘的心头肉。我从小喝三聚氰胺奶粉智力催悲,哥你可是从小喝金装健儿乐---,”武美芬最恨的,就是人们说她智力催悲。于是立即阴阳怪气地反唇相讥。“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哥你这智力啊,最终还不是和俺一样经闻教授一测,落得个智力催悲的结论?可惜啊,白白地浪费了那么多好奶粉...”
武毛刚才高昂的头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于妹一看,一把抱住宝贝儿子训斥武美芬说:“不许胡说!你哥是在军校训练时受伤!为保卫国家残疾,生的伟大,智力催悲得光荣....”
“保卫国家?”武美芬一看娘偏向哥哥,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哥在和平时期不远万里跑到加拿大去保卫国家,笨手笨脚地把自己弄成脑残....”
“你给我站住!”孟大奶一生怒喝,把武美芬吓了打了一个哆嗦,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完了!俺终于把孟阿姨惹怒了。哈麻多大学成人教育的学费孟阿姨不会再给我交了。钟叔叔也不会让种秧集团保洁部继续雇佣我了。人生之路刚刚有点盼头,又要回到起点了...”武美芬战战兢兢地鼓起勇气抬头望向孟大奶,想向孟大奶解释求饶。结果抬头一看,才发现孟大奶发火的对象不是自己,而是正在蹑手蹑脚地想溜出客厅的孟大奶的女儿孟初醒。
原来,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孟大奶发现自己的宝贝女儿,已经从小时候的那个读娘的书,听娘的话,照娘的指示办事,做娘的好女儿的乖乖女,变得越来越不听话了。今天在小说一开头和爹一唱一和对娘增持种秧炼油股票决策唱反调就是佐证。所以孟大奶一直等待机会,要好好修理反叛的女儿一番。
本来,对正常的父母来说,孩子长大了,对许多事有了自己独立的见解,不在满足于附会父母的意见,这是孩子心智走向成熟的重要标志,是天大的好事。可对孟大奶这种家里的强势人物来说,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反叛行为。偏巧现在武美芬和武毛拌嘴,提到了五毛在军校训练时受伤变脑残的事。孟大奶于是抓住时机,要借这个话题好好敲打女儿一番,重新树立自己在女儿心目中的威严。
看到这里,我想诸位读者一定想说:“且慢且慢!孟大奶这种女强人想控制女儿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可孟大奶是不是被女儿气昏了头啦?五毛在军校训练时受伤,而孟少奶在加拿大哈麻多大学上学。两人的人生轨迹井水不犯河水,孟大奶要用这件事修理女儿,岂不是缘木求鱼吗?”
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孟大奶脑袋没有发昏。孟少奶在武毛受伤这件事上,确实有脱不了的干系。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以后再讲。
(下接#110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