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玲珑 塔 二十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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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开埠日三浦聚会 开心扉初识涵芬
4、

春天,孙爱琦徘徊在纽约街头。架空轨道上,列车轰隆隆驶过,布鲁克林大桥笼罩在轻雾中。哈德逊河上,轮船以烟囱数量比较着各自的力气,飞机降落在水面上。街道两边高耸的大楼,使人压抑。每个纽约人都戴着帽子,男的戴着圆顶宽檐礼帽,鸭舌帽,军帽,连司机和马车夫都戴着各自的职业帽子,偶尔露出秃顶的,却发现手里还是拿着帽子。女人的帽子更加夸张,硕大的一堆压在头上。纽约人似乎用帽子标定着每个人的身份,没有帽子,纽约人肯定会迷失。

孙爱琦也迷失了,在自己的爱情里迷失了。

她现在可以肯定关桃不愿等她了。如果第一封信寄丢,詹雅丽送去的信,总不会有什么问题。中央公园的樱花开得正盛,似一片明丽的云霞,她的心,却灰暗到极点。

在大醉了几次以后,她慢慢想通了,被距离和时光冲散的爱情,岂止她和关桃。如果无法厮守,炽热的爱情之火会熄灭。她甚至没有想到“原谅”这个词,因为,也许她本就不应该要求关桃等她四年。她有什么权力让血气方刚的血肉之躯空等四年?

没有不散的筵席。

太阳快要落下去的时候,三浦别墅罩在云彩投下的阴影里,远处的景物,被太阳照得金黄耀眼。蜿蜒向西的河流在夕阳下变成一条熔金锻带,树木像火炬一样舞动,早衰的树叶飘落,天上有南飞的雁阵。

山本先生介绍了藤井一郎给关桃。

“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藤井先生身着合体的西装,藤井太太穿着和服:“山本先生介绍说,关桃君正在建设一座初棉加工厂,需要购买一批轧花机。我们长崎物产的铁工厂正是生产轧花机的,不知道关桃君是否可以考虑我们的产品。”

“当然可以考虑。我去其他工厂看过你们的轧花机,确实是不错的。但是,也有反映讲,轧花辊轮上的竖齿很容易歪掉甚至断裂,断齿影响皮棉的质量,机器又需要经常维护,影响使用效率,不晓得现在有没有改善。”

“是吗,看来关桃君真的很内行,很佩服。一定会根据您的要求检查设备的,这个请放心。”

“好,我们保持联系。购买之前我会对各个工厂的设备再做一个比较。”

关桃从一个美国人手里买了一部福特车。美国人去年回美国,把他的车便宜卖给了关桃。山本先生就委托关桃送秦先生父女回去。山本似乎看透了关桃心里的想法。

关桃坐在副驾驶座上,秦家父女在后座。秦先生和关桃又聊了一些话,秦小姐却坐在后座不讲话。

秦家住在静逸村,一个新建的居住区,西班牙式的半圆红瓦,墙壁刷成米色。一排房子三个门洞,每只门洞住两户人家,每户有底楼和二楼居住区域,底楼有一个小小的院子。这里的住家不少是做教授、医生的,也有写字间里赚钱多的职员。

关桃住在华懋公寓。自从搬出吉祥街上的阁楼之后,关桃陆续租住过几个地方。他在毕勋路上买了一个房子,但他单身,住大房子太空。他试过把爷娘接来一道住,但住了一段时间,关炳生不习惯,吵着要回龙华住。关桃将毕勋路的房子租给了别人,自己租了公寓住着。

这一天关桃认识了很多人,最开心的是认识了秦氏父女。关桃觉着秦涵芬对自己有些冷淡,不明白其中道理。他回想自己的话,自己的行为,感觉没什么错。

秦家父女回到家里,洗了洗,坐到客厅讲了一会儿话,看了一会儿书,各自睡了。第二天醒来,已早上七点,女儿已把早饭准备好。饭桌上有油条,粥,咸蛋和雪里蕻咸菜豆瓣。秦时月早晨喜欢吃粥,大米掺小米熬出来的粥。熬粥要花时间的,用钢精锅子一早起来在煤气灶上烧,小火熬,要防潽出来,还要防粘底。一般人家情愿多睡一会儿,用泡饭对付过去。

喝着粥,秦时月讲:“涵芬,侬不能够老在我身边,应该寻个人了。”

“又来了!”

“老大不小了,人家生小囡了,你也要考虑自己的事体了。爸爸老啦,去看侬姆妈,总要有交待吧。”

“越讲越不像了。”

“哪能不像。听讲金玉良,对侬不错?”

“啥人嚼舌头?伊,唉,牵丝攀藤,啰哩八嗦,吃不消!”

“我看小金蛮老实的,做事体也牢靠,哪能到侬眼睛里就不灵了?”秦时月笑着讲。

“我不好随便是个人就嫁了吧?我嫁了,啥人烧粥?”

“侬一生一世为我烧粥呀?爸爸心里也不适意的。”

“我适意。”

几年前,商务印书馆欲将资料楼扩充成公共图书馆时,秦时月辞了教职去了图书馆。图书馆上下呕心沥血搜罗各地古籍珍本,求之坊肆,丐之藏家,近走两京,远驰域外,数年之后,东方图书馆成了亚洲最大的公共图书馆,中国珍本古籍的最大收藏所。

关桃的公司办公室设在开张不久的东方饭店。不晓得从什么时候起,中国人提起中国,便自称世界的东方,太阳升起的地方,无比自豪,似乎太阳是在中国“噌”一下发射上去的。

大家住在一只圆溜溜的球上,本来东南西北说不清的,英国人讲:我住在正中,你们是东方。中国便住到东边了,就忘记了,中国原本是中央之国。

东方饭店在三马路和西藏路交叉的地方,跑马厅对过。这一天,是秋季赛马的最后一天,关桃、银行霍襄理和火油张老板坐在阳台上。马路上的各种车子像水流一样,混乱,又有秩序。

张老板讲:“关老板,我今年火油灯卖得不好,日子有些难过。”

关桃:“火油大王,日子哪能会难过嘛。不过通电的地方越来越多,火油灯早点晚点,要淘汰的。”

张老板问:“老霍,侬哪能看?”

霍襄理抽着雪茄,讲:“侬开个大烟馆,连锁的,像关老板的洋布店一样,这个区,那个区,多开几家,火油灯正好用来点烟泡。”

张老板说:“我呸,杀头吃官司的生意。唉,倷银行就是舒服。今年过年要多烧几柱香了。关桃,跟侬约好,过年一道到庙里去。”

关桃拿着望远镜,嘴巴里说:“好呀……,还是的卢跑得快,超过了超过了!”

霍襄理抢了望远镜说:“我看看我看看。”

一会儿坐下来,霍襄理说:“美国经济危机,拿强国都拖下了水,小日本,陷入了所谓昭和金融恐慌,但对中国影响好像不大,大家蛮适意的。“

张老板说:“是啊,除了我。啥道理?”

霍襄理讲:“哎,这个讲起来,深了。简单来讲,这些强国的钞票,是金本位,中国,银本位。金子贵了,银子却便宜了,中国物产相对其他国家,便宜了,出口反而多了。不过,侬的火油灯是进口的,更贵了,自然就不好卖。”

“到底是银行的。那,我实在没办法,就去开鸦片馆。”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徐顺礼从里面走出来,说:“师兄,电话。”

关桃接了电话又走出来,霍襄理问,啥事体?

关桃说:“嗨,赵太太。”

“晓得了晓得了。”霍襄理和张老板不厚道地笑起来。

“关桃,侬不会是身体有毛病吧?”

“滚,侬才有毛病。”

“兄弟,白相得差不多,就可以了。老大不小,爷娘等抱孙子了。”

霍襄理讲:“关桃,侬不讲,我也不问。但我晓得,侬心里肯定有人。”

关桃沉默,俯瞰街景,然后转身讲:“是的。不过,我好像放下了。我应该找个人了,就是不晓得哪能办。”

“这意思,兄弟是心里有人了?还有侬不晓得哪能接近的人?挡都挡不完嘛。来,讲讲,我出出主意。”
 
最后编辑: 2020-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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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快要落下去的时候,三浦别墅罩在云彩投下的阴影里,远处的景物,被太阳照得金黄耀眼。蜿蜒向西的河流在夕阳下变成一条熔金锻带,树木像火炬一样舞动,早衰的树叶飘落,天上有南飞的雁阵。
秋色好美,是关桃爱情的小火花照出来的。
另一边,对爱琦明明是春天——中央公园的樱花开得正盛,似一片明丽的云霞,她的心,却灰暗到极点。

说句挨砖的话,关桃越来越不讨喜了,生意场混得很是风生水起,瞧他——关桃拿着望远镜,嘴巴里说:“好呀……,还是的卢跑得快,超过了超过了!” 想起“飘”里的白瑞德,风流倜傥的生意人还蛮有个性的,斯嘉丽都嫌弃,就关桃现在的形象,爱琦回来见了,估计立马歇了风花雪月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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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色好美,是关桃爱情的小火花照出来的。
另一边,对爱琦明明是春天——中央公园的樱花开得正盛,似一片明丽的云霞,她的心,却灰暗到极点。

说句挨砖的话,关桃越来越不讨喜了,生意场混得很是风生水起,瞧他——关桃拿着望远镜,嘴巴里说:“好呀……,还是的卢跑得快,超过了超过了!” 想起“飘”里的白瑞德,风流倜傥的生意人还蛮有个性的,斯嘉丽都嫌弃,就关桃现在的形象,爱琦回来见了,估计立马歇了风花雪月的心。
犹豫了一下为啥一边是秋季一边是春天...原来并不是同一时间线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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