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玲珑塔 二十三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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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三很快到了。

城隍庙是上海老城区的代称,挨着法租界。最初的法租界只是上海老城墙北面的一小块区域,夹在英租界和上海县城当中。几十年后,城墙里的上海县城与城北的租界有了云泥之别。辛亥之后,人们觉得日益淤塞的上海护城河很不卫生,高高的城墙阻碍了老城区的发展,城墙就被扒了,墙砖和中间的填土被用来填平护城河,修筑新路。那时大概认为把旧的革除了,新的自然而然就会生出来,并且新的一定比旧的更好。但十几年后老城区还是破败衰落,只是城隍庙和豫园周围因为繁盛的商业显得热闹一些。
 
最后编辑: 2020-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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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一个小老头,把小青年的恋爱,写的活灵活现的,让我这个老同志都看得心惊胆颤,面红耳赤的,
大师的面红耳赤,我是很想见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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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礼拜三很快到了。

城隍庙是上海老城区的代称,挨着法租界。最初的法租界只是上海老城墙北面的一小块区域,夹在英租界和上海县城当中。几十年后,城墙里的上海县城与城北的租界有了云泥之别。辛亥之后,人们觉得日益淤塞的上海护城河很不卫生,高高的城墙阻碍了老城区的发展,城墙就被扒了,墙砖和中间的填土被用来填平护城河,修筑新路。那时大概认为把旧的革除了,新的自然而然就会生出来,并且新的一定比旧的更好。但十几年后老城区还是破败衰落,只是城隍庙和豫园周围因为繁盛的商业显得热闹一些。

冬日上海的响晴天,天上没有一丝云彩,也没有风。关桃准时到了静逸村,一会儿,秦涵芬走出来。虽然还是对襟棉袄和皮鞋,但可看出秦涵芬是用心打扮了的,戴了耳环,涂了口红,薄施粉黛,手里拿了一个棕色的皮包,头发里飘出好闻的味道。关桃穿着西装大衣,不刻意,干净利落。把秦涵芬让上车,车子径直向着城隍庙驶去。

车停在小北门附近,两人下车,走进老城去。天气好,走路更舒服爽快。老城里,街道两边的屋瓦好似就要碰在一起;晾晒的衣物滴着水珠,小店商铺鳞次栉比,来往人流熙熙攘攘;弄堂口,倒马桶的主妇慵懒惺忪。

两个人并排走着,肩膀和肩膀有一尺的距离,有时没话题,有些尴尬,还不如隔着电话讲话放松。秦涵芬说,要不先到湖心亭的茶馆里坐一会儿,吃饭还略早了一点。关桃说,好的。走过弯曲的小街,摊贩叫卖着各种各样的小吃,走过路边的烘山芋摊头,关桃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关桃小时常把自家种的山芋放到灶膛里煨烤,他喜欢灶膛里取出来的带着焦毛气的山芋的香味。他看看秦涵芬,怕她不喜欢吃这样的食物。

“看我做啥?”秦涵芬问,然后好似不屑地把头侧转去了其他方向。

“我想吃烘山芋,不过我想侬不一定欢喜。”

“不要管我呀,今朝侬是客人,侬开心顶要紧。欢喜吃就讲,本姑娘负责付钞票。”

关桃喜滋滋买了一只山芋,捧在报纸里,剥开有些焦脆的皮,露出金黄色的芯来。他觉得要流下口水来了。他看了一眼秦涵芬,发现秦涵芬的眼睛也巴巴盯在烘山芋上,专注而欢喜。他意识到这个山芋必须分着吃了。小心把山芋扳成两段,递了一半给秦涵芬。

街上的人熙熙攘攘。两人稀里呼噜吃完山芋,舔舔嘴角上的残留物,相视莞尔。关桃的眼睛停在秦涵芬的嘴角上,那里有金黄色的残屑,秦涵芬在关桃眼光下一阵心慌意乱。关桃看到这小鹿般的眼神,怦然心动,但嘴里却调侃:“太小气了,这点点山芋,还要分两顿吃,到底舍不舍得请我呀?”

秦涵芬连忙拿出手绢擦了嘴巴,然后举起拳头打向关桃:“侬笑我!”

秦涵芬的拳头过来的时候,关桃闪避了一下,让秦涵芬觉得似曾相识。两人之间没了刚来时的尴尬,变得融洽起来。

他们索性直接买了小吃,吃了起来。吃着油墩子,就着牛肉粉丝汤,额头上冒汗,鼻涕稀溜溜流下来。关桃的话多了起来。不远处有个卖烧饼的摊头,关桃讲:“秀才吃麻饼的故事,你听过吗?”

“没听过,讲啥的?”

“讲,有个穷秀才,买了麻饼,和两个朋友坐在一道吃,伊吃得小心,用手托着,芝麻粒粒吃进了肚皮。朋友不那么讲究,在台子上落下了很多芝麻,秀才觉着可惜,但又不好意思捡芝麻吃,就想了个办法,要讲故事给朋友听。”

“唔,侬现在讲故事给我听,我看看啥地方有芝麻。”秦涵芬说。

“我不是秀才嘛。”

“那侬讲,侬讲。”

“秀才给朋友讲三国,用手指头蘸唾沫,在台子上划地图,芝麻在啥地方,地图就画到那里,很快把芝麻扫干净了。”关桃边讲,边用手指在嘴巴和台子之间比画。

“哈哈,哈哈哈。”秦涵芬听得大笑起来,把眼前的碗一推,不敢吃了。

关桃一本正经讲下去:“还没完。”

“还要哪能啦?”

“还有芝麻落进了台子缝逢里。秀才想,可惜了啊!秀才请张飞出场。秀才讲:那张飞一拍台子,大叫一声,哪里跑!秀才边讲边猛拍台子,芝麻被震了出来。朋友感叹秀才满腹经纶。秀才把张飞的线路再一画,芝麻就又到了嘴巴里。”

“哦哟,不要讲了,吃不消了,不要讲了!”秦涵芬笑得前仰后合。

这样的肆无忌惮已经好久不曾有过,好像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阳光正好,人流如织,在摊贩的吆喝声里,秦涵芬感到轻松自在。

但他们很快吃完了,吃饱了,按照程序,关桃应该送她回去了,然后Say goodbye。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秦涵芬的脚踢着地上的石子,眼睛又看向了别处。

关桃挠了挠头,讲:“侬刚刚讲过还要请我吃茶的。”

秦涵芬好像很无奈地讲:“侬一点也不肯吃亏啊!好吧,讲过的话 我不会赖掉的。”

他们坐进了湖心亭茶楼,阳光照进窗棂,在茶桌上画出精致的格子,格子里放着紫砂壶和细洁的茶盅。

秦涵芬忽然问:“侬那些被捉去的朋友,哪能了?”

“不晓得。那些人,不是我朋友。”

“哦。马上就过大年了,这些捉进去的人,爷娘一定等伊拉回去过年的,想想蛮难过的。”

关桃想,或许可以去问问埃里克。李先生也不晓得这些人关在什么地方,埃里克应该晓得,无非是在哪个巡捕房里拘留着吧,等李先生下次打电话,可以告诉李先生这些人在啥地方。

春节正临近,要准备年货了,老家在外省的人们早已计划省亲的旅程了。这些被抓了的人和常人一样,有父母爱人等着,有孩子需要抚养。

茶香氤氲,加了两遍水,正是茶水味道好的时候,两个人之间好像有了会心的亲切,语气愈加随意。秦涵芬小时候跟着父亲去龙华看过三月三庙会,但很多年没去了,所以问起关桃这些年庙会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热闹。但关桃出来学生意之后,也很多年没去庙会了。关桃讲:“不晓得,应该一样的吧。”

秦涵芬讲:“侬龙华人,不看庙会,对得起老祖宗吗?”

“小的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关桃很配合,秦涵芬又笑起来。关桃又讲:“不如这样,为了弥补罪过,我今年一定去,还多带一个人过去,侬看可以吗?”关桃的眼光直直地看着秦涵芬。

秦涵芬没想到被关桃抓住机会将了一军,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便红了脸,避开了关桃的直视,声音低了很多,讲:“侬带不带人去,问我做啥。侬朋友介多,欢喜带就带咯。”

“我是怕伊不同意嘛。”

秦涵芬不知道怎么答才好。此刻她开心、放松,心里是愿意的,但嘴巴里就这样讲出来,却可能太轻率,显得骨头太轻。再说,他这样的主动,不晓得对多少女孩发出过邀请。

这样一想,她就决定不接这个话茬了。

“哈哈,关老板久经沙场,人家不跟侬去庙会,还有舞会,俱乐部,侬终归有办法的,对吧。今朝天气真好,侬吃得满意吗?”

关桃听秦涵芬岔开了话头,不好硬拽回去,装作不在意地讲:“满意的满意的,谢谢秦小姐热情招待。”

这一天夜里,秦涵芬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回忆着白天的一切。他们汗津津地吃东西,放肆地笑,天很蓝,空气里满是人世的美好,他们孩童般欢快。又想起关桃送她回家时,两个人有些尴尬的沉默。想着想着,她恨起自己来,恨自己的言不由衷。她想,关桃从此再也不会找她了。
吃芝麻的故事我真听老爸讲过的,前面的不记得了,就记得芝麻掉到桌子缝里,使劲一拍把芝麻震出来吃掉: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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