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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民心境:40岁的中年女人,怎么办? -- ZT[1258 hits](2005-5-7 20:48:29)

内容:


一直希望有机会去写一个女人,一个平凡的女人,非常庆幸这次能够一偿心愿。于兰并不是我正式的
采访对象,只是我在驾校听理论课时的一个同学。因为坐在一起,自然而然有了些交谈,后来又有过
几次接触,我才有机会了解她的生活,也才有今天这一个故事。第一次见她是在驾校的课堂里,一眼
看上去,于兰还是很中国,象中国那种典型的中年妇女:衣服干净整齐,质地也不错,但款式相对比
较保守;高高瘦瘦,但没有什么曲线,也没太多女人味;脸上化着妆,不过并不细腻,掩不住岁月留
下的痕迹,口红显得有些太过浓重。


记得有一次上课的时候,老师大概为了强调什么举了一个例子,特别指出四十几岁的家庭妇女怎样怎
样。相邻而坐的我和她不约而同有些愤愤不平,也因此有缘相识。那时候于兰刚来不久,一直在向我
抱怨不适应不习惯。


以前在中国多舒服呀。我在银行,也不忙,每天没什么事做,轻松得不得了。我们那是小地方,谁都
认识谁,就算不认识,转几个弯准能搭上关系。下班了也有人一起聚聚,出去逛街什么的也有地方
去,商店都开到好晚。亲戚朋友都在身边。我们单位也好,常常有东西发,还有食堂,一份菜才几毛
钱,多便宜,饭都不用做。这里可好,谁也不认识。晚上哪里都黑乎乎的,我连门都不敢出。又没有
车,一张车票两块钱,合人民币十几块,太贵了,我出门都要算。这来听课还是借练车的机会让师傅
送我来的,否则来回来去4块钱,合人民币快30块了。你说来这儿干什么呀。当初办出国,还以为国
外多好呢,还没我家里好!早知道这样就不出来了。啊,对了,还得天天做饭,烦都烦死!一把葱就
七毛九,累不说,吃也吃不起啊……


于兰比较着各种各样的事情,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行就回国吧。就算是听课,她其实也有些心
不在焉,一敝遄琶纪贰N易约阂簿???绽吹募栊寥兆樱?纬⒚挥斜冉瞎?庖磺心兀克?灾皇俏潞?
地微笑,偶尔表示一下理解,心里并不是太在意。我看过太多的人,包括我自己在内,都曾经坚定无
比地梦想回国。然而在一轮一轮的徘徊和思想斗争之后,还是留了下来,也许是因为买了房子,也许
是因为回了一趟国,也许是因为爱人孩子,最终还是会接受这个美丽的国度。几个周末的课上完了,
自然也就分手,不再有于兰的消息。


大概过了几个月,我到华咨处去咨询一些事情。居然非常凑巧地碰到了于兰,她样貌倒没有太大改
变,只是表情有些悲苦,人也消瘦憔悴了一些,因为是冬天,她身上那件皮衣下摆很大,愈显得她高
而瘦。她见我第一句话就是:“你是咨询来的么?有没有咨询员空着啊?”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不过
华咨处永远都是那么忙碌,轮到她还有一段时间,我于是坐下来和她聊天:“兰姐,最近忙什么
呢?”


“唉,别提了。我真想回去了,这是什么鬼地方啊。早知道这样,折腾来干什么呀,我后悔死了!我
们是技术移民吧,连工厂工都不好找。我在衣厂打工。你知道老板多黑么?根本就没法干下去……是
按件计钱,缝一条边才两毛钱,那,这样上去两毛钱,下来两毛钱,你说要不要两分钟?我们在中国
又不是干这个的,根本就不行,慢得很。我一个月手脚不停才挣三、四百元,连房租都不够交。这还
不算,老板还要克扣工资,总是不按时发工资,要迟两三个礼拜才发给我们。你说我们在国内哪干过
这个呀。真是民工……连民工都不如!资本家就是资本家,从小就被教育资本家压榨工人血汗,这下
有亲身体会了。你看看我这手!”


她伸出手给我看,是比较粗糙,但……我看看自己的手,好像也不比她好多少。不过我还是听得有些
不忍,于是说:“华咨处有些帮助找工作的培训,你可以参加一下试试看,你以前不是在银行干会计
的么?这边会计还挺热门。”“唉,根本就不行,我这么大岁数了,英语也不行,国内那些工作都是
做熟了,跟这边完全不同。我学过那点都十几二十年了,还能记住什么呀……”我有些黯然,这样的
困境又何止是她一个人呢?就算读了一个学位出来,一个词“经验”就可以把你拒之门外。也难怪移
民里面有那么多自雇,什么房地产、保险经纪的竞争都称得上惨烈。我试着转移话题:“那……你今
天来咨询什么呢?”


于兰稍稍迟疑了一下,带了一点决绝的表情说“离婚。”我想当时我的表情一定有些尴尬,纵然我是
记者,也无意于打探别人的隐私。话开了个头,于兰不再给我机会说话,也是不给机会让我和她尴尬
吧,或者她真得需要倾诉,她就一直讲了下去。


我和我老公吧,也是自由恋爱结婚的,现在孩子都15岁了,按说也应该安安生生过日子了,可……以
前在中国我老公的脾气就不好,这我也知道。男人么,有点脾气也不是什么缺点。但是现在,这日子
简直没法过下去了。他打来了也找不到什么专业工作,你说我们都四十几岁的人了,到一个新的地方
来真是找罪受……他也一直打工,越打脾气越坏。回家就沉着脸,一句话不合就和我打架。是真打
呀……你知道么?有时候做饭时吵架,他就拿刀威胁我,我怕啊……我真的怕他会做出点什么事
来……我根本就没有能力反抗……


于兰的声音有些抖,说得有些伤心,也有些说不下去。停了一下,她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继续说了下
去。


我吧,就是想问问能不能跟他分开,不是说这单亲妈妈能领补助么?实在不行,我这几年就守着儿子
过吧,吃几年救济,等孩子18岁了,或者上了大学或者工作了,我就回国。这地方真是没法呆
了……

我轻轻的说:“大姐,你自己多保重,这里有很多地方可以为妇女儿童提供保护,什么事情都会有解
决办法。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一些资料,华咨处这种机构也会有。”更多的话我没有办法说。我没
有办法说因为文化的不同,我们华人妇女要得到相应的帮助有多么不容易:不是过不了别人,是过不
了自己。我没有办法告诉她离婚对女人的伤害有多么严重,多么持久。我也没有办法对她说:有时候
男人的暴力仅仅是因为他们面对的社会压力比女人更大。这一次临别时我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给她,
希望必要的时候能提供一些帮助,心情沉重之余也不免自嘲:还自以为学心理学的,有什么用?


一直我没有再打扰于兰,因为我不清楚她究竟是什么样一个状态。毕竟记者的职责并不是翻开别人的
伤口去哗众取宠,用血和泪吸引眼球。


直到最近,她一个电话惊醒了我。电话里她的声音听上去居然比较轻快,而且有了不少客套话:她想
让我替她翻译一点东西。于是我们又见面了。这一次天气很好,于兰的气色也好了一些,依然是有些
太红的口红,款式保守的衣着。不同的是,衣服的色调亮了一些,质地很随便,她也不再那么在意自
己的服饰。她整个人显得有活力了许多。我和她的话题是由她那些要我帮忙翻译的英文题引起的,不
过为了叙述的方便,我还是按时间顺序继续吧。


我的婚呢根本就没离成。上次去咨询,我才知道原来这鬼地方离个婚都那么麻烦。什么效率?比较起
来中国的效率真算高的。离婚一定要先分居两年以上,要么就得一方有错。他们说如果他虐待,我报
警就可以。可是你说我们两口子快二十年了,我能报警么?报了警以后怎么过呀,我还能回国么?就
算不回国,在这边被人知道了也不好啊。他要是被人逮走了,回来能跟我拉倒么?还不得恨死我了!
再说了,我们还有孩子呢。还有我跟他分居也不算单亲妈妈。对了,最可气的是我就算是单亲妈妈也
拿不到补助,说是银行有存款就不行。那我银行要是一点钱没有我这心里能踏实么?这几十年我们就
那么一点积蓄,我不搁银行搁哪儿啊,我们这儿连个亲戚朋友都没有……


于兰说起来还是很生气,其实这些我都想得到。来多伦多几年,也听说几桩惨事,什么跳楼杀人之
类。由于和精神健康方面的工作接触得比较多,我更清楚我们普通人要得到帮助有多么不容易。洋人
习惯于法律规则,而我们更习惯关系和面子。有些时候,我甚至觉得福利机构帮助的人并不是最需要
帮助的人群,而是最想得到帮助的人群。在我们身边,最需要帮助的人往往在苦苦挣扎,物质上或者
精神上。


那时候我就是想和儿子一起过,守着孩子长大。可是那时候我没挣什么钱,我老公相对比我好一点,
人家说就算离了婚孩子也未必归我。要是孩子不归我,那我还离个什么劲啊。我们又从同一个城市出
来,小城市,离了婚也没法给亲戚朋友交待。出国出国,连家都没了。我翻来覆去想,还是算了吧,
这不也就过下来了。不过经过这些我算是明白了,谁也靠不住,我还是为自己打算打算吧。我儿子喜
欢这里,我看他是绝对不想回去了。我就这么一个孩子,他留在这了,我将来就算回中国了,又指望
谁呢?回去呆呆还不是要回来?


其实那份衣厂的工作我没干几个月,真是干不来,而且人人都告诉我在中国人的工厂里打工最没有希
望。我就辞了工去读书。以前我干会计,但这里读会计那么多人,读起来也需要很久花很多钱,我也
不可能有那份时间和精力。所以我读了PSW(个人护理),几个月就毕业了。就我这英语,我根本就
听不懂,全靠下课以后自己看书,居然也就读下来了。现在我就四处发简历,找工作。我找的都是洋
人的地方。当然了,我不是不想去中国人的地方,只不过……很难进去。我一个班上的同学,人家没
有读完就去中国人的什么机构试工了了。一问,她的什么大姨呀姑妈呀都在那里,人家当然有机会。
我们班还没有结业,我那些同学就有好几个已经拿到offer了。我也往那些机构递过简历,石沉大
海,一点消息都没有。人家知道你是谁呀?唉……而且,中国人的相关机构就是那么几家,数都数得
过来,能有多大机会?反正,我是不抱什么希望了。中国人的不行,就找洋人的单位呗。洋人这种机
构比较多,什么养老院,健康中心什么的特别多。我都已经有过好几个面试了。可惜我的英语不行。
听不懂。每次去面试,我都是把可能问到的东西背下来。我要是知道人家问什么,我能想起来相关的
一段话,我就能答好。我要是听不懂,他换一种方法说我还是不懂。或者我忘了书上的句子怎么说
的,我就说不出来,但有时候能知道关键词。我就回家查书看人家能说什么,然后根据我的理解去猜
他会怎么提问,再把这些问题用中文写下来。那,这些就是我写的中文,我想请你帮我翻译成英文。
然后我让我儿子找洋人帮我念一下录了音,我自己就可以反复听,再把准备好的答案背下来。那我想
下一次面试说不定就会好一些。


那些问题洋洋洒洒有好几十个。我有些惊讶,于兰真的改变了很多。我忽然就想到一个词:绝处逢
生。我不得不钦佩这个平凡女人的勇气。我自己读完了大学学位,英文交流已经没有太大障碍,在申
请洋人单位的职位时还会有些心虚,以至于错失好几次机会。她,居然有这样的勇气,下这么大的功
夫。我说:“我一定尽力帮你。但是你也知道,我对护理一窍不通,我的翻译可能会不够地道,你如
果能请洋人看看,最好。”然后我认认真真地说:“我很佩服你。”


于兰有些不好意思。低了头,又露出一点无可奈何的表情。

这不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么。我这岁数也不可能去读几年英语,读也读不出来呀。就一边干一边提高
吧。我也知道我要提高到能用的水平还挺难的。可是,如果想在这边呆,这明摆着就是一个问题,我
要是不去学,永远都是问题。我就想去试试,闯闯,也备不住我就能闯过去了呢,那我以后的路不就
好走多了么……反正走一步说一步,我现在就是想先能通过面试,蒙混进去。进去以后再辛苦点也值
得,总会越干越好吧。当然,也可能我再努力也不行,我的英语实在太差了。可是我不能去想我不
行,那我的日子没法过了。我就得往前看,我得想我能行,我已经把自己逼到这了,没有什么退路,
就闯闯看吧。

说完这些,于兰笑了,自嘲一样的说:“哎,放着中国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折腾什么移民,到现
在,真是自讨苦吃!”


她的眼睛很亮,神情也相当轻松。这个于兰,虽然她的衣服还没有一年以前光鲜,但她整个人好像有
了魔力,是希望?还是坚强?总之有一种力量打动了我,让我也对生活充满了希望,甚至跃跃欲试想
做点什么。于兰,一个如此普通的女人,却又如此亮丽。她,也许依然清贫,但她绝对不再需要怜悯
和同情;她,也许依然需要帮助,但至少我的帮助不再是因为好心,而是出于敬意。于大姐,祝你好
运。


于兰的故事讲完了,我还想絮叨几句:心理学里有一个理论,讲每一次磨难都有可能促进人的成长,
前提条件之一是这个磨难的程度要适中,要在当事人的承受能力范围之内。那么我想成长的第一步就
是能够面对能够承受吧,任何麻烦只要我们去担当也就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他乡生活也是如此吧。谢
谢您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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