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视中国教育之扭曲:“邓计生”是根源,朱镕基是祸手/曾节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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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中国大陆教育之扭曲,已经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



其一是教育费用愈来愈高昂,非但底层难以承受,甚至到了中等工薪阶层和普通公务员难以承受的地步。
现在连公立小学,除学杂费外,一个学期赞助费、补课费都要几千元,“重点小学”上万元见怪不怪。
中学和大学就更贵了。
教育费用如此高昂,以致于连普通公务员都受不了。笔者的一个公务员朋友,在全面放开“二胎”后也不敢生了,主因就是教育成本太高,生下来“养不起”!
此种教育费用的畸形高涨,正在令习近平全面放开“二胎”的政策完全失效,中国社会加速滑向断子绝孙恶性老龄化的深渊。

其二是学生的课业负担越来越重,简直重到了近乎体罚的变态程度:
笔者一个在大陆的亲戚,才是小学阶段,尚不是“重点小学”的学生,几乎每晚家庭作业都要做到十一点多,第二天清晨六点多就得起床,几乎连七个小时的睡眠都不能保障(一般儿童需要八九个小时的睡眠)!
试问,这到底是教育,还是摧残!?
对于这种现象,一贯把中共的罪恶推到中国传统和中国人祖宗头上、大骂“亡你妈的国”、“绝你妈的种”、力挺“计生”、“转基因”以求多快好省地灭绝中国人的某“独评人士”、方舟子铁粉解释说:
这是中国人“望子成龙”的变态心理劣根性造成的,根子在中国传统文化,与中国“棍棒教子”的现象是一脉相承的。
那为什么我们“七零后”这一代人小时候并没有这种现象呢?笔者少年时代就读于当时桂林市最好“重点高中”,直到高三,都很少有现今小学生这样重的课业负担。哪朝那代的学童有这样重的课业负担呢?
可见,某方舟子铁粉的歪理,不值一哂。

有人认为:学生课业负担重,是老师变态造成的。
那为什么现在这么多老师都“变态”了呢?比“文革”时期还变态呢?须知给学生加负的同时,也在成倍地增加自己的劳累(如批改作业),老师们为什么要吃力不讨好呢?这显然讲不通。
也有人认为:学生课业负担重,是升学率的压力造成的。但实际上现在由于“计划生育”造成中国学生生源大降,中国高校入学早成了“买方市场”——除少数重点大学之外,各高校之间抢夺生源的竞争日益激烈,入学门槛不断降低,现在的大学本科录取率从九十年代初的不到百分之十,已大涨到百分之六十以上——大学比过去容易考多了。
但在大学比过去容易考多了,学生的课业负担反而比过去重多了,这岂非咄咄怪事!?
可见,中国中小学生课业负担的不断加重,根本不是升学率的压力造成的。

这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邓小平的“计划生育”国策是根源,朱镕基的“教育产业化政策”,则是直接祸手。

邓小平鼠目寸光、丧心病狂的“一胎化”计生,自1980年全面推开以来,造成中国学生生源呈几何级数雪崩而中国教育事业衰颓,是必然的事,然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其可怕恶果并未全面显现,只是一些大中城市的小学数目开始萎缩——由于学童急剧下降,小学开始合并、减少。
“计生”的恶果,首先由小学开始,向上蔓延到初中、高中和大学,是必然之势。“计划生育”实际上只能配套于计划经济,随着“计划生育”的实施,必然要“计划”学校的数目,如果不想“计划”学校的数目,就必须废除“计划生育”政策。
但是朱镕基对此茫然无察,他和江泽民一方面坚持“计生”,一方面打着“振兴教育事业”、“改善教师待遇”(实为收买知识分子)的幌子,推出“教育产业化政策”,就是要把教育事业的蛋糕做大。
这显然完全和“计划生育”相矛盾:“计划生育”导致学生生源大减,必然要求减少学校和教师的数量;朱镕基却要以市场化的手段,把中国教育事业推上自我膨胀的快车道。这就埋下了中国教育全面扭曲乃至崩溃的祸根。
一方面,随着“计划生育”的坚持,学生生源不断减少、加速减少;另一方面,随着教育“产业化”的吸引和教师地位的大幅提高,公立学校教师成特权既得利益阶层(福利超好并享受公务员待遇——养老金长期由别的阶层代缴),从业者趋之若鹜,造成教师队伍膨胀。
这就是现今中国教育全面扭曲、危机空前的主要原因!
只不过,在九十年中后期朱镕基厉行“教育产业化”的时候,“计生”带来的学生生源短缺,尚未如今天这样严重,因此,1998~2008年这十年间,教师队伍空前膨胀,以致于公立学校教师成为“贵族”职业——广州甚至出现了博士生竞聘小学老师教职的怪现象!

然而,凡是不正常的东西有一个铁律,通俗地说就是“出来混的,总有一天要还”。2008年之后,随着“计生”少子化恶果的全面浮现,朱总理上位以来悠哉惯了的教师的日子,急剧地变得不好过了起来:
生源是学校立身之本,就好像鱼离不开水一样,学校离不开学生,无水则鱼死。由少子化的恶果全面浮现,教师和学校越来越过剩的危机猛烈地袭来,于是2008年后大陆出现中、小学关停并转潮(如2010年北京小学比1990年减少了百分之五十),教师“竞争上岗”(如末尾淘汰制等残酷竞争)越来越激烈,中小学自然首当其冲,其核心原因就是“学生太少了,教师太多了”。
在“末位淘汰制”等残酷竞争上岗的压力下,教师们为了保饭碗,除了转过身来逼迫学生,加课加业,以求本班的平均高分,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愈演愈烈,恶性循环,所以一切都如天津大麻花一般地扭曲。

有人问:怎么这么残酷呢?不都是公立学校吗?公立学校难道养不起多余的老师吗?恰恰是因为公立学校,所以造成了这般“特色现象”!朱镕基“产业化”后的公立学校有两重性:
一是教职工收入的大头变为事业单位工资和奖金,原先财政工资只占小头,也就是把公立学校变相地改成了企业,学校的大部分收入是“独立核算”、“自负盈亏”的;
二是继续保留事业单位的性质,教职工能进不能出,若非犯罪或严重违纪,万难解聘。
因此形成了无解的“僧多粥少”格局。而且随着“计生”恶果地加速显现,愈演愈烈。钱不够分怎么办?一是斗:校领导是不会下岗的,自然要斗争教师——美其名曰“竞争上岗”,顺便以课业高分来吸引生源;二是榨,生源越来越少,只好加大对学生的榨取,于是巧立名目乱收费,不断恶化。这就是教育费用不断上涨的真正原因。

而中国教育费用的畸形高涨,是朱镕基“教育产业化”政策的必然结果。

笔者并非反对市场经济的毛左,笔者之所以坚决反对朱镕基的“教育产业化”政策,是因为朱镕基的“教育产业化”政策,不是正常的市场化政策,而是十足的流氓市场化政策,但遗憾的是,迄今很少人注意到朱镕基“教育产业化”政策的流氓性。
正常的市场经济,产权界限和责权利都必须明晰,要搞教育产业化,本应该完全开放民办学校才对。但朱镕基却一方面对民间办学设置种种限制,另一方面却放开闸门让公立学校大搞创收,把公立学校变相改作集事业单位特权和企业盈利于一身的混账“特色”企业。
众所周知,公立学校是用纳税人的血汗钱建立的学校,并不属校领导和该校的教职员工所有,朱镕基放手让校领导和该校的教职员工拿着纳税人的财产去创收分红,这和拿别人的房子去出租,然后把租金揣进自己的腰包有什么区别呢?这不是地地道道的流氓行为吗?

这就是朱镕基的流氓“产业化”政策!

这样流氓的政策,当然会造成中国教育界全面腐败烂透!

曾节明 于2016年四月十七日傍晚于春暖纽约上州 [博讯来稿] (博讯 boxu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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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场效应”绑架教育:疯狂的作业、如潮的补课、尴尬的教师

01

什么是“剧场效应”?

我们先用一个简单形象的例子,来说明一下什么是“剧场效应”。

比如在一个剧场里,大家都在看戏。每个人都有座位,大家都能看到演员的演出。忽然,有一个观众站起来看戏(可能是为了看的更清楚,也可能因为身高较矮),周围的人劝他坐下,他置若罔闻,求助剧场管理员,管理员却不在岗位。于是,周围的人为了看到演出,也被迫站起来看戏。最后全场的观众都从坐着看戏变成了站着看戏。

有什么区别吗?

先站起来看戏的人在短时间内看的更清楚了,等到大家都站起来了,所有人看的效果和原来几乎相同。

只是,所有人都成了站着看戏,所有人都更累了。

所有人,比原来付出了更多的体力成本,得到了和原来一样的(甚至更差)观剧效果。

更悲剧的是,虽然大家都更累了,但不会有任何人选择坐下来看戏。

因为,谁选择坐下来,谁就啥也看不到。

相反,还会有人开始站在椅子上看戏,引发更多的人也站在椅子上看戏。

于是,一种空前的奇观出现了,某处的椅子不是用来坐的,而是用来站的。

结果,破坏秩序的人没有得到持久的收益,而遵守秩序的人则是受害者。

表面上,要怪那个破坏秩序,先站起来的观众,是他,首先破坏了秩序。

实际上,真正的责任人,应该是剧场的管理员,毕竟,他是秩序维护者。


02

“剧场效应”绑架教育举例

“剧场效应”正在中国教育泛滥成灾。中国教育被恶性失序绑架,在每况愈下中加速坠落。

不断延长的上课时间

学生应该每天有多长时间的学习时间?国家有规定,生理也有规律。然而,“剧场效应”却一再突破国家规定和学生健康的底线。

以普通人口大省的高中阶段为例,其逻辑演变如下:

第一阶段(坐着看戏):所有学校都按国家规定执行,比如一周上五天课,每天上8节课,没有早晚自习,挺和谐的。

第二阶段(个别人站起来看戏):突然,有个学校改成一周上六天课,每天上10节课,结果取得了较好的办学成绩。赢得了家长的好评和追捧。

第三阶段(所有人站起来看戏):于是,其他学校迫于业绩考评和家长的压力,也被迫跟进。一段时间后,学校都成了六天上课制。一个学校不守规矩必然演变成所有学校都不守规矩(除了那些自己放弃竞争的所谓“烂校”)。于是大家的办学时间达成了新的平衡。

第四阶段(站在椅子上看戏):某些学校索性失去下限,改成两周休息一次,加上早晚自习。更有甚至发展到早上五点起床,晚上十一点才休息。于是,其他学校也被迫跟进。

如此愈演愈烈,甚至有的学校一个月才休息半天,尽管骇人听闻,但比比皆是。

尽管有部分学校迫于压力,没有完全跟进,但再也没有任何学校(尤其是重点学校)胆敢回到五天上课制、不上早晚自习的起始状态了。所有学校都退不回去了。

当大家都变本加厉的延长了学生在校学习时间后,所有学校在这个恐怖的节奏下达成了新的平衡:先延长时间的学校在一小段时间内取得一定优势(如某些县中),但随着其他学校的迅速跟进(市中、省中也在上课时间上“县中化”),这些先发学校的优势也逐渐丧失。

各个学校与原来五天工作制的情况下比较,办学成绩和排序没有本质变化。不同点是:所有学校、学生、教师都更累了,但得到的仍是原来那个排名而已。只是,谁也不敢再回到五天工作制,谁也不敢退回去了。


愈演愈烈的补课

上述举例说的一般是高中。高中,似乎是政策监管的特区。初中和小学,国家政策还是卡的比较严的,毕竟,对这么小的孩子们下手,大多公办学校还是略感不好意思的。

于是,另一个替代品上场了:补习班。

第一阶段(没有人上补习班):班里同学们学习成绩有好有差,好在老师和家长们并未特别在意孩子们成绩好坏,几乎没有人会为了提高分数上补习班。这是起始状态。回顾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学校,那时社会上几乎没有补习班这种鬼东西存在。

第二阶段(个别人上补习班):突然,有同学利用周末时间补课,或者是上的补习班,或者是找的一对一的家教,短时间内提升了自己的成绩排名,引发了其他家长的效仿。

第三阶段(大部分人上补习班):于是,竞争愈演愈烈,别人上补习班成绩提升了,你不上补习班就相对落后。班级里几乎所有同学都上了补习班。结果大家的成绩排序又回到了起始状态。

第四阶段(追求名牌补习班和名校老师):上补习班已经不够给力了,需要上名牌补习班,找名校老师补习。“你家孩子报的哪个补习班?”,已经成了很多家长聊天的中心话题。某些“名牌补习班”一位难求,招生甚至比公办名校还牛气,放学时常常造成交通拥堵。一些“名校老师”更是炙手可热,大赚钞票。更有补习班或老师违规宣传,拉大旗扯虎皮者有之,李鬼冒充李逵有之,坑蒙拐骗者也不乏其人。

过去是学习差的上补习班,现在是学习好的上补习班。为什么好学生也上补习班?因为别的好学生也正在补习,正在变得更好,你不努力就会落后!至于学习差的,甚至连补习班也不收。好多补习班,要报名需要先考试,掏钱还不一定让你来上。

如此愈演愈烈,可苦了家长和孩子们了。

吊诡的是,如此恶性竞相上补习班的结果,得到的是和原来一样的排序和升学结果。不同点在于:家长们的经济负担更沉重了,孩子们的童年更加悲催了。而补习班和补习的老师则大肆敛财,喜笑颜开。道理都明白:如果大家都想通了,都不上补习班,给孩子们减负,给家长们松绑,不好吗?但,谁也回不去了!因为谁也不敢也不愿先停下来!谁先停下来谁吃亏啊。

疯狂的作业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写作业。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作业落九天。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班作业到客船。

洛阳亲友如相问,就说我在写作业。

衣带渐宽终不悔,作业消得人憔悴。

……

关于作业的吐槽已经太多太多。

前段时间,一位妈妈在

凌晨1点发了条朋友圈吐槽陪孩子写作业的事情,家长群纷纷炸锅了

,一度刷屏。文中提到:陪孩子写作业成了危险工种,陪写作业导致家长心肌梗塞。还开出了陪孩子写作业的必读书目:第一阶段《亲密育儿百科》、《孩子你慢慢来》、《让孩子做主》,第二阶段《莫生气》、《佛经》、《老子》、《论持久战》,第三阶段《心脏病的预防与防治》、《高血压降压宝典》、《强迫症的自我恢复》,第四阶段《活着》……

作业,又是如何理直气壮的在蹂躏学生的同时又折磨着家长呢?

同样,可以在“剧场效应”中找到答案。

第一阶段(作业不多):上世纪八十年代,是作业的童年时期,那时科目少,作业也少且简单,放学也早。完成作业都不是问题,写完作业还能愉快的玩耍。课余男生上树掏鸟窝,下河捉鱼鳖,女生跳皮筋,做手工,都是学生时代的常态。

第二阶段(作业变多):某些科目或老师增加了作业,这门科目成绩立竿见影的提升,迫于考评的压力,其他各科纷纷跟进。

第三阶段(作业变态):只增加作业数量已经过时了,作业的种类和形态也与时俱进。除了老师改的作业,还有家长改的作业,除了课内作业,还有课外作业、展示作业、探究作业、网络教育作业、全程签字改错、微信打卡、拍照上传……。作业已经成了家庭和谐的头等大事。

第四阶段(作业发疯):作业,重在落实,落实,关键在家长。写作业成了衡量学生学习态度和家长对学校支持力度的最重要维度。不写作业要罚站,甚至停课,在许多学校已成为常态;监督作业不力的家长被请到学校面谈也屡见不鲜。

同样悲剧的是,当每个学生和每个学校都多写了这么多作业后,他们成绩排序与作业少时并不会有显著变化。只是,所有的老师、学生、家长都更加疲惫不堪,日益心力交瘁。而,更深层次的问题在于:多写了这么多作业后,学生们对学习这件事充满了厌恶,对学校这个东西充满了憎恨。学校?不存在的,只是一个集中起来被惩罚写作业抄作业罚作业的地方而已。尤为要命的是:谁也停不下来了,谁也不敢少布置作业,谁也不敢不布置作业。

君不见,高堂明镜写作业,朝如青丝暮成雪。

君不见,车辚辚,马萧萧,行人作业各在腰。

君不见,望长城内外,唯余作业;大河上下,作

业滔滔。

君不见,作业正在侵蚀休息,驱赶娱乐,摧毁健康,破坏亲情,奴役未来。

孩子们未必能赢在起跑线,可能要先累死在作业本中。

尴尬的优秀教师

疯狂的恶性竞争不但鲸吞着学生和家长,也蹂躏着教师,甚至使课堂生态发生逆向淘汰。

前几天和一个初中学校的老师聊天。她是一位有近二十年教龄的优秀政治教师,教学成绩一贯优秀,课堂有趣有料,深受学生欢迎,也在各类公开课竞赛中名列前茅。然而,这位公认的爱岗敬业的资深优秀教师却尴尬又无奈地成为了学校考评体系中的“后进教师”。

究竟是发生了些什么呢?

事情是这样的,这所中学师资不够,学校让一个职员(完全没有任何教学经验,学的是体育专业,不是政治专业。)代理几个班的政治课。这位代理老师缺乏政治课的理论和专业素养,所以也谈不上什么课堂技巧,更没有什么情景化,探究化教学。上课先用十分钟时间让学生划一下重点,剩余三十分钟采取各种手段让学生背,人人过关的背诵。背不熟的同学下课后就到办公室接着背诵,完不成背诵任务的约谈家长。

一学期后,这个老师带的成绩遥遥领先。学校领导对代课的“外行教师”刮目相看,赞誉有加。批评政治学科其他老师是“假内行”,要向这位代课老师学习提高成绩的“先进经验”。

于是,这个学校的课堂也呈现出类似的“剧场效应”,老师们放下了启发诱导的教学方法,课堂不再采取信息技术,不再拓展课外资源,不再讨论展示,不再钻研教材教法,也无心学习什么课改经验,全部变成了背书+默写的教学方式。

课堂生态彻底沦陷。

当所有课堂都沦为了背背背,练练练后,学生的成绩又回到了原来的排序,所有的老师业绩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只是,学生们更累了,更厌学了,因为课堂变得“没意思”了。

只是,老师们更傻了,更倦怠了,因为教学变成了体力劳动。

你看,本应该读书、思考、讨论、滋养灵魂,激发思想,孕育智慧的学校正沦为制造背书机器,批量生产文盲,摧毁文化血脉,扼杀创造力的集中营。

这就是“剧场效应”泛滥的恶果。这就是劣币驱逐良币的逆向淘汰。


肆无忌惮的超级中学

当“剧场效应”相互叠加,把封闭管理+集中补课+集中训练+违规招生等几种剧场效应形成组合拳时,一种人类教育史上前所未有的怪胎横空出世了,这就是:超级中学。

其他国家皆无,唯我华夏独有。

历史从未出现,当下愈演愈烈。

第一阶段(没有超级中学):各个学校按国家政策有序招生,各个学校都有自己的特色和亮点。

第二阶段(超级中学崛起):某个中学采取超常手段,延长在校时间,周末补课,尤其是采取重金吸引外地尖子生源和外地优秀教师,升学率突飞猛进。并迅速扩大招生规模。

第三阶段(超级中学膨胀):随着升学率上涨和招生规模扩大,超级中学对周边的优质生源和优秀师资形成虹吸效应,并通过“借读生”“分校生”“补习生”的高昂学费获得丰厚的利益回报,然后再用雄厚的资金继续吸引外围甚至全省的优质生源和全国的优秀师资,形成办学规模扩大+垄断尖子生+资金链回报+声誉提升的滚雪球效应。

第四阶段(超级中学模式推广):随着一两所超级中学的崛起,其他有实力的中学也步超级中学后尘;无实力的周边县区中学招生和办学水平快速下滑,甚至全省范围内的普通中学陷入大面积的崩塌。

结局:只要是有超级中学存在的地区或省份,所有学生的求学之路变得更加艰难。

其一、进入超级中学的尖子生要投入更多时间和精力才能比拼过越来越高的分数线;

其二、单靠分数无缘进入超级中学的中等生,他们必须花费大把的高昂学费(高达几万甚至几十万)才能获得超级中学的学位,升学的经济成本剧增,事实上是扼杀了中下阶层子弟的上升通道;

其三、具备学习潜力,但经济条件较差的普通学生,只能在日益塌陷的普通中学读书,求学之路更加艰难,上升通道更加狭窄;

其四、至于原本学习成绩较差的一般学生,只能早早辍学打工。

超级中学的存在并未真正提升所在省份的教育质量,也不会增加名牌大学在该省的招生量。只是让该省的学生更累,老师更累,普通中学沦陷,家长经济负担剧增。

而超级中学,实际上是超级中学的管理层,才是这种变态“剧场效应”的唯一获利者。

可是,你以为超级中学的滋味好受吗?未必。

超级中学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的获利者,风口浪尖,高处不胜寒,它时刻在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它不敢有丝毫放松,它根本停不下来。只要它稍一闪失,略一失误,其他超级中学就会迅速取而代之。

谁也停不下来。

变态的陀螺要想稳定,只能加速旋转。

只要放慢了旋转步伐,就意味着崩溃。

03

谁是“剧场效应”的受害者?

“剧场效应”覆盖之下,人人皆是受害者。.

孩子们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本来他们不必写这么多作业,上这么多补习班,熬这么多夜。他们本来可以有充足的睡眠,有愉快的游戏,有郊游,有闲暇,可以发呆,可以跑步,可以读书,可以写诗,可以交友……。可是现在的孩子们真是太苦太累了。熬夜到十一点十二点的小学生并不罕见,通宵写作业的中学生也不乏其人。至于传说中的双休,不是在作业中度过,就是在补习班之间穿梭。可他们如此辛苦,得到的不过是和原来几乎一样的结果。在被如此单调机械枯燥的约束十几年后,他们离开学校时,往往对读书这件事充满了厌倦。你还能指望这一代人有什么创新精神?

家长们也是受害者。钱包被掏空了,身体被榨干了,亲子关系被破坏了。成功者永远是少数,大多数家长们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希望也陆续破灭。为了孩子的未来透支了孩子的成长,为了所谓的分数摧毁了家庭的和谐,结果到头来才发现,所谓的高分并不能带来传说中的成功。当孩子身心破坏,当亲情残破不堪,即使少数孩子出人头地功成名就,这样的成功又有何意义呢?

老师们也逃不过。表面看某些老师从补习中获利不少,但大多数老师舍弃了自己的健康和家人,也未必能成就学生的辉煌。学生辛苦,家长心苦,老师命苦。工作时间如此之长,法律规定的双休日和寒暑假,对于中国的高中教师来时,一直是个遥远的传说。更为滑稽的是,在付出如此高强度的劳动后,他们终究会发现,自己培养的学生除了获得几个分数,在人格、道德、思想等方面几乎毫无建树。

从本质上看,“剧场效应”绑架了教育。在恶性竞争中,教育实现了自我异化。学校在制造文盲,教育在摧残文明。

往大了说,几代人全部沉浸在考试中不能自拔,如此成长起来的人才,其创新能力不容乐观。改革开放近四十年了,我们的大部分工业品产量已跃居世界第一了,可是,我们的人才培养水平又位居世界第几呢?

04

谁制造了“剧场效应”?

是学生吗?可是努力学习、出人头地并不是错啊。

是家长吗?可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也不算错啊?

是教师吗?提升考试分数,就是教师的责任啊。

是学校吗?学校在种种压力下,要生存啊。

秩序的破坏是集体合谋的后果。

人人既是秩序失衡的破坏者,又是秩序失衡的受害者。人人既是受害者,又是凶手。

当雪崩到来时,每一片雪花都说和自己无关。正是无数片自认无辜的雪花合谋了雪崩;当洪灾袭来时,每一条小溪都说和自己无关,正是无数条小溪合谋了洪水。只要灾难的链条足够长,参与的人足够多,每个人都可以用“没办法”“和我无关”来推脱责任。

是孩子们愿意上补习班、写作业吗?并不是。

是家长们乐意让孩子受苦受累吗?并不是。

是评价尺度的单一,是过度恶性的竞争,是监管的缺位,是相对匮乏的资源,是生存的焦虑,是下一代不能输的恐惧,绑架着家长、孩子和老师们。

当然,还是要区分主次责任。

第一,是监管者的监管缺位。维护秩序是监管者的本职工作。学生在校时间一再延长、非法补习机构泛滥成灾、作业数量不断加码、超级中学违规招生,国家早都有明文规定限制,可这些规定却形同一纸空文。监管者应对“剧场效应”的失衡负主要责任。

第二、是教育者的欲拒还迎。学校和教师应该是抵挡“剧场效应”的重要防波堤,面对恶性的竞争、利益的诱惑、家长的压力,教育者应该有起码的良知和操守,不能一再丧失底线。这个底线就是:不违法,不违规,不伤害学生的身心健康。在这一防波堤中,学校的管理层责无旁贷。

第三、是无良商家和媒体的大肆搅局。大量的补习机构为了牟利,利用各类自媒体或纸媒体,大肆违规宣传,无所不用其极,营造“不能输在起跑线”“升学秘籍”“提分宝典”“名师点拨”……等等虚假信息,加剧了家长和学生的学习焦虑。

第四、家长和学生。是被裹挟到洪流中的弱势群体,无力制定政策,无力甄别信息,无法改变规则,只能在洪流中挣扎自救。他们的每一次自救都无意中加剧了洪水的泛滥,大部分结果是既伤害了别人,也无助于自己。

05

梦想:学校的未来

除了写作业,除了考试,学习还有别的含义吗?

除了刷试题,除了上课,学校还有别的教育吗?

让孩子们少写点作业,天不会塌。

让孩子们少参加补课,地不会陷。

没准,他们能学的更轻松,更高效,更愉快。

看到有人描述这样的学校。

在未来,有这么一所学校。上午上文化课,下午上兴趣课和社团活动,包括体育、音乐、美术、手工、舞蹈、话剧、诗歌、哲学、游戏、科技制作……。晚上,读本书,写文章,看电影,散步,开晚会,或者发呆。周末,是郊游、体育比赛、社会实践或参观博物馆。

这样的学校并不贵,至少不会比上补习班贵。

也许,这一天并不遥远。

也许,这未来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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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神木少女被杀案背后:少年江湖与叛逆青春

  澎湃新闻记者 朱莹 段彦超 实习生 江敏学 唐超男

  10月初,14岁少年张浩告诉朋友刘云菲,自己杀人了,很后悔。

  说这些时,他声音有些抖,脸上浮现出害怕的表情。想到身患尿毒症的父亲知道后可能撑不过去,他哭了起来,说“想多陪陪父母”。

  9月23日,在强迫一名15岁女孩卖淫、将其殴打致死后,他和几位同伴将女孩分尸、掩埋。这之后,他总感觉背上有东西压着自己,肚子痛,想着是不是女孩来找他复仇了。

  杀人后,他曾陪父亲到西安看病。11月12日,就在父亲接受第二次肾移植那天,他跟同伴去延安偷盗。被捕后供述,曾在神木杀人。

  此前一天,刘云菲干哥哥带着她,还有两个朋友去找被杀女孩遗体。他们给张浩打QQ电话,问掩埋地址,一个陌生的声音在电话中让他们“别多管闲事”。

  因为去错地方,遗体没有找到。当晚,刘云菲干哥哥报了警。

  八天后,女孩遗体被挖出,是失踪近两个月的初三女生吴婷。

吴婷吴婷
  “谁不动手,下场就跟她一样”

  刘云菲说,张浩告诉她,9月23日那天,他刚交往几天的女友杨静约吴婷到东山路果园见面,之后把吴婷带到金鹏商务宾馆,强迫她卖淫。

  再之后,吴婷被带到杨静前男友的家——位于燕合茆渠居民区的一栋两层房子。案发前,杨静借住在二楼。

  张浩和杨静下楼买零食还有一瓶酒,上来后,发现吴婷衣服被脱光,白天宇、乔力、何文丽三人打了她。

  他们给吴婷灌了一大玻璃杯白酒。有人说“谁不动手,下场就跟她一样”,张浩害怕,和其他人上前踢了几脚,打她。

  打了一个多小时,五人去另一间卧室。第二天早上发现吴婷死了。当晚,他们叫来李晓伟,将吴婷埋到附近一处土坡墙角。做这些时,张浩心里怕,怕坐牢。

  11月19日,五六辆警车开进狭窄的小巷。近百人的围观中,四名嫌犯从车上下来。案发地一楼租户记得,那天上午10点,杨静身穿蓝色囚服、黑色打底裤,被两位民警押着上楼,她“看上去特别平静,没什么表情”。

  没多久,另一名身穿囚服的少年上楼指认现场。随后,警方在附近土坡里挖出少女的遗体——被一个绿色货用蛇皮袋包裹着,上面系有麻绳。

吴婷遗体掩埋处周边 澎湃新闻记者 朱莹 图吴婷遗体掩埋处周边 澎湃新闻记者 朱莹 图
  作案工具——一把10多公分长的小刀,也被警方从房主谢辉家对面的旱厕里捞出。

  11月27日,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看到,谢辉家二楼右侧房间为套间。进门就是客厅,再往里是卧室。揭开客厅沙发上的铺单,可以看到,沙发头部一块足球面积大小的海绵已被警方割走,边缘隐隐能看到血痕。

  案发后,谢辉将家中能洗的物品洗了个遍,还请来法师做法,在大门、床头贴上了黄色符咒。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好心收留”杨静,却引来血光之灾。

  “长大出去就只能由着她了”

  谢辉第一次见杨静,是在去年下半年。17岁的儿子谢勇领她回家,介绍说是女友。谢家人不支持两人处对象,但管不了。

  杨静老家距神木县城约二十公里,村庄坐落在连绵的山坡间,所在镇约有16000人,留守的2000多人主要是“老弱病残”。放眼看去,村庄里大多是旧窑洞和简易平房。

杨静老家村庄 澎湃新闻记者 段彦超 图杨静老家村庄 澎湃新闻记者 段彦超 图
  杨静老家只有一口窑洞,不到25平方米,一张堆满杂物的土炕占去三分之一。

  两岁时,杨静患羊癫疯的母亲跑了,奶奶将她带大。7岁时,她到县城上学,跟着父亲在校外租房住,很少回老家。父亲在煤矿干活,平时很忙。

  刘云菲和杨静小学同校。她印象里,杨静读小学时很听话,性格偏内向,成绩不太好。父亲管得严,经常打她。初一上半年她就辍学,之后在一家汉堡店发过传单。再之后,她听说杨静名声不好。

  “我们劝她爸不要打,不打又管不住。”杨静大妈说,十二三岁开始,杨静就不怎么听管教。前年10月,杨静辍学被送回老家,和奶奶生活到去年3月。她嫌奶奶“手黑”,不爱吃她做的饭。坑头被花布罩住的黑白电视,是她在老家唯一的消遣。后来,电视也坏了。

杨静老家窑洞内 澎湃新闻记者 段彦超 图杨静老家窑洞内 澎湃新闻记者 段彦超 图
  夜里,山村寂静且黑,杨静要靠着奶奶睡,“才感觉安全”。

  在老家“吃不好、睡不好”,有一天,她告诉83岁的奶奶,要去市里玩几天。这一走,再没回来。她在老家唯一留下的东西,是一顶白帽,帽顶和帽沿缀着挂有小铃铛的银色铁圈。

  “就像养神一样,长大出去就只能由着她了。”杨静父亲说,他曾教训女儿别带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回家,女儿不听。去年,女儿离家出走,就再也联系不上。

  今年7月左右,他接到榆林市佳县警方电话,说女儿盗窃摩托车、砸汽车,由于未满16岁,让把她带回家教育。一起被抓的还有谢辉儿子谢勇。后者年龄够,被关了起来。

  回来后,杨父问女儿在哪儿上班,她说在火锅店、食堂,但不说具体地方。

  谢辉记得,杨静和父亲打电话时,说话很冲,埋怨比较多。

  今年8月,杨静给谢辉打电话,让去西安一家派出所找她。谢辉赶去后被民警告知,杨静报警说被几个男孩强奸后逼迫卖淫,因为不从被打。

  11月26日,澎湃新闻记者联系到负责该起案件的民警,对方回复称,杨静的案件已经到了检察院,“认定不构成强奸”,但他没有回应“被迫卖淫”的说法。

  谢辉妻子回忆,那次杨静被打得全身乌青,腿、脚、胳膊上都是烟头烫的伤。全身除了一个斜挎包,身上那件衣服,晚上洗了白天穿。

  报警后,谢辉带杨静回神木。家中二楼没人住,见她可怜没地方去,谢辉便让她暂住那儿。

  邻居回忆,杨静画着浓妆,打扮成熟,“一看就是混社会的人”。那段时间,她经常带朋友回家,嬉闹到凌晨两三点,凳子声、玻璃瓶声不断。

  中秋节前夕,杨父打电话问母亲,杨静有没打电话回去,母亲说没有。他不知道,那个中秋节,包括女儿在内的7个未成年孩子,人生命运就此改写。

  “逆反心理”

  “不用太管我,管的太严,逆反心理。”

  8月31日,吴婷微信上跟母亲李秀娟说。李秀娟回“你说我跟你爸哪里对不起你,你说出来,我们会改,但你要从你的立场上想想你有错么”、“有啥事你尽管说出来,不要一句也不说”。

  吴婷没有回复。

  微信聊天记录中,李秀娟常常一连发好几条消息,问女儿什么时候回家,女儿回以“嗯”、“哦”、“呵呵”等,有时干脆不回。

  这种疏离持续了一段时间。

  11年前,李秀娟和丈夫吴峰从山西兴县老家来到神木安家。吴峰跑运输拉货,李秀娟在家带孩子,今年开始去KTV做保洁,晚6点干到次日凌晨2点,除了周末,几乎没什么时间陪伴女儿,跟女儿沟通也很少。

  吴婷小学同学张雪如记得,吴婷小时候很乖,跟同学关系不错,“不喝酒,不和社会上的人混,也不谈对象”。上初中后,她开始偶尔逃课,有时一下午甚至一整天不去学校。

  一名初中同学介绍,吴婷很少说话,学习成绩在班上属于中等。

  好友周瑶听说吴婷在班上几乎没有关系好的同学。她对同学说:“赶在初三之前,我要全班人看见我绕着走。”

  去年年底,吴婷有了自己的手机。她申请了好几个QQ号,在网上认了些干哥哥干姐姐,有的没念书。

  早已辍学的张超比吴婷大2岁,今年四月,两人相识于一个有700多人的QQ交友群。吴婷主动加他,找他聊天,互发照片,之后认他做干哥哥,约他见面。

  两小时后,两人在二郎山见面。张超发现,网上主动活跃的吴婷,线下话不多,不太爱笑。她喜欢走在张超后面偷拍他,然后将照片发到QQ空间。张超问她为什么,她说喜欢就拍了。

吴婷吴婷
  在他看来,吴婷性格倔强,心思单纯,喜欢黏人,对朋友好。有一段时间,他失业没钱,吴婷便经常请他吃饭。

  周末时,一群人经常逛街、唱歌、去游戏厅。唱歌时,吴婷从来不唱,在一旁聊天、玩手机或是拍照。她QQ空间里,有不少KTV里拍摄的视频,男孩们吐着烟圈、喝着酒。

  吴婷也问张超要过烟,张说“你会抽烟我怎么不知道”,吴婷回“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张超曾看到吴婷胳膊上有数道刀痕,吴婷说,自己以前吃过安眠药,甚至想过跳楼。

  周瑶也听说,升初二时,吴婷曾喝肥皂水自杀。这事被人传出后,吴婷给她发消息“我好难过,竟然有人背叛我”。周瑶安慰她,她不回消息、不说话,“像个自闭症很严重的孩子”。

  吴婷还曾让她帮忙开家长会,说爸妈不让她玩手机,骂她不争气、成绩不好,“她说每次听到这个,感觉像个木偶人一样,要努力听完,再努力掩藏。”

  “孤独”

  7月中旬的一天晚上,吴婷跑去找张超,之后不愿回家。当时张超住在朋友店里,便让她睡一间,自己和朋友挤一间。

  第二天一早,他送吴婷到她家附近的学校。刚分开不久,李秀娟打电话说女儿失踪,给她报案了,让他去趟派出所。张超过去后,李责怪他把女儿带坏,张超觉得冤,便和她吵了起来。之后去学校找吴婷,训了她一顿。

  张超记得,那次吴婷说父母打了她。但李秀娟表示,自己打孩子,只是在她背上拍一下,并不是真打。

  一个多月后,吴婷再次离家出走,被张超收留。李秀娟打电话询问,张超说她想第二天早上回。次日下午,李秀娟看到女儿和另一个女孩在奶茶店,以为是那个女孩拐走了女儿,要报警。女孩气哭了,张超一怒之下删了吴婷QQ,说不再跟她联系。

  他记得,李秀娟让他离女儿远点。

  张雪如说,吴母也埋怨过是她把吴婷带坏了。找不到吴婷时,经常打她电话询问女儿下落。今年九月快开学时,吴婷问她能否收留自己,她说得看吴母是否同意,吴婷回“别管我妈”。

  张雪如记忆中,吴婷至少谈过三四个对象,最长的处了一两个月,最短的才一天,有的没读书。这些,李秀娟夫妇并不知道。

  张超觉得,吴婷将自己包裹得很紧,很少流露内心。只一次,张超送她回家,送到巷子口分别后回头看,她还停在原地,双手抱膝蹲着,看上去很“脆弱”。

  “既然你们都这么讨厌我,那我不会再打扰你们了……一个人的世界,孤独其实属于我……这世间早已没我留恋,倒不如一醉沉沦,放荡不羁。”5月19日,吴婷在QQ空间写道。

  9月20日,她在网上问张超,李晓伟是什么样的人,张超说他人不行,劝她“千万不要接近他”。而李晓伟也曾在聊天时透露对吴婷“感兴趣”,张超让他不要对妹妹有企图。

  9月22日晚上6点多,吴婷出门,说给同学送东西,整晚没回。

  第二天,李晓伟朋友告诉张超,吴婷和李晓伟在一块。张不知道他们怎么联系上的。

  也是在那天中午,张雪如和吴婷一起去了明星网吧,在里面坐着聊天、玩手机。下午一两点,吴婷一个人走了。三点左右,张雪如微信上问她和谁在一起,她说和表哥一起吃饭,之后要去东山见一个女孩,让她在网吧等自己回来。

  吴婷最终也没回来。

  得知她出事后,张雪如想起,9月22日那天,嫌犯何文丽曾给她发消息“出来不”,她没回。她不敢想,那天如果出去了,会发生什么。

  少年江湖

  在陕西神木,学校附近的饮品店是辍学少年们最常去的地方。

  在那里,点一杯五六块的饮料,或是来份不到10块的小吃,可以待一下午。少男少女们聚在一起,玩牌,抽烟,蹭网,自拍,消磨时光。

  几名嫌疑人都曾是店里的常客。

  17岁的李晓伟,朋友对其评价大多不佳。在张超印象中,李晓伟“见一个追一个”,欠他几百元至今未还。另一名朋友记得,他奶奶曾让他帮忙提东西回家,他不肯,在广场上冲她大吼。

  卫雨薇刚认识李晓伟时,他便搂抱、骚扰她,让跟他处对象。今年7月,他还以介绍兼职为名,将她和两个朋友带到一家酒店,先让化妆,穿上暴露的裙子,之后劝她们陪酒,一次200元。女孩们不愿,他的朋友拦着她们,威胁“今晚必须有一个人干”。

  14岁的白天宇,在不少朋友眼中,“不像会杀人那种”,拿刀都会手抖。初中好友介绍,他有两个姐姐,父亲嗜酒,经常打他,他平时住二姐或亲戚家,只有二姐管她。

  刚上初一时,他还会认真学,成绩也很好,后来慢慢就不学了,“感觉被带坏了”。初一下学期开始偷东西,有一次偷了两袋游戏币,价值四五千元,被民警找到学校,赔了钱,写了检讨。去年九月,他初二上了两周就转学,没过两周又辍学了,跟着一群小混混,被打过四五次。

  15岁的乔力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双胞胎弟弟,母亲种地,父亲常蹬辆三轮,家里条件不太好。同住一个小区的朋友记得,乔力成绩不太好,六年级开始抽烟,之后经常和一群人在饮品店抽烟,初三没读几天就辍学,“看起来可跳(调皮)了”。每次碰到她,就找她借钱买烟。

  5年前,张浩父亲张建华查出患尿毒症,母亲给他捐肾,之后手术、服药,五年花费80来万。一家人在县城租了间不到20平米的房,吃穿全靠张母打工。吃药则靠张浩的爷爷放羊、奶奶种地补贴。

  张父的一位朋友记得,张建华曾训斥儿子“天天跟不三不四的人玩”,叫他“要好好学习,没钱我也供你”。张浩站在父亲面前,笑脸中夹着一丝害怕,说“我好好学习”。这让他觉得,张浩虽“跳”,但胆子不大。

  15岁的何文丽,一个朋友觉得她人好,曾在自己失恋的时候安慰他、请他吃饭。另一个朋友却记得,何文丽加他微信后几次找他借钱,提出要跟他处对象,还让他去陪她。

  “团队”

  多名辍学少年告诉澎湃新闻,神木有一些小混混“团队”,多的有上百人,最少的才几个人。所谓“团队”内大多有“规则”,加入需先交钱、挨打,出事团队会帮忙处理。几名嫌犯几乎都是“团队”里的人。

  “我们都是群居动物。”张超说,混圈的人大多没什么钱,有的会找服务员、前台之类的工作;有的不工作,三五成群地晃荡,晚上挤在五六十块一间的廉价宾馆,或是网吧包夜,打游戏、看电视。

  他们大多身上带伤。18岁的陆晨飞小学没读完就开始混社会,刚开始一个人,老被打。后来加入一个“团队”,老大20多岁,带了五六十个小弟。他后面还有老二到老十二。

  在扛住了老大飞来的一脚后,陆晨飞成了最小的“头头”老十三,“感觉人生终于突破了,现在也能打别人了。”

  陆晨飞说,一次他被另一“团队”的人带到一家宾馆。20多个人围过来,椅子砸到头上,脚踩过来,腰被捅了一刀,满身是血。他感觉自己快死了,心想“要是活着出去,一定打回去;要是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等对方打累睡着了,他逃了出去,头上缝了十多针。

  在这之前,他还说自己脚上被割过一块肉,坐了半年轮椅,身上伤疤遍布。

  “团队”在“老大”出狱后解散,一个月前,他加入了第二个“团队”,有115人,他是老三。虽然规定“不偷不抢不打架”,但打架无可避免。几天前,他走在路上,被两个没认出的仇人从后面踹了一脚,他立马打回去。

  陆晨飞的“老大”李扬,自称曾被人拿刀刺大腿,失血过多晕倒,之后胃病复发住了两三个月院。在他的“团队”,所有加入的先看背景,干过坏事的不要;之后挨他一拳,抗得住的才要。加入后每两周交一次费,学生一次20,不上学的一次50。

  他还建了个13人的女帮派,“混得可好了”。不过最让他引以为豪的是,曾打过敲诈小学生的混混。

  他经常请兄弟们吃饭、唱歌,给他们开宾馆,一个房间最多睡十几个人。但他自己,也只是个凉菜师傅。在接受记者采访后,他直白地开口借钱。

  六年级辍学后,陆晨飞学过理发、纹身,在饭店当过服务员,断断续续地混,一开始只是想不被人欺负,现在开始觉得,“这样混着,天天打来打去也不好玩,又打不出来钱。”

  18岁的他,“不想打了”,想找份饭店或理发店的工作,安稳地生活。

  “我也要退了。”李扬说,他也马上要离开神木,去西安一所音乐学院继续读书,对混混的生活“倦了,烦了”。

  “不敢报案”

  李扬心里有道疤。

  去年,女友小越被一个未成年女孩和她的朋友骗到宾馆。对方给小越化妆后,要求她献出“第一次”,她不肯,便遭到群殴和侵犯。当他在街上看到女友时,她半边脸红肿,嘴角有血丝,头发凌乱,脑后鼓起一个包。

  小越害怕地抱着他左右张望,说自己第一次没有了。李扬“死的想法都有”。

  小越父母知道后,害怕传出去名声不好,没有报警。

  11月28日,小越告诉澎湃新闻,不敢报警是怕对方报复,那时也不会留证据。让对方知道是谁举报的,“那个人会死得很惨”。她透露,跟她一样被骗去侵犯过的女孩几乎都是未成年人,“她们不敢报案的,只会变得和以前不一样,如同两个人。”

  小越说,有的女孩被强迫后,可能会自暴自弃,走上卖身之路,也有的会变得性格内向,有抑郁症。

  卫雨薇也曾差点被“带走”。今年10月下旬,一天晚上她和家人争吵后,去朋友家楼下等她。一个男网友得知后骑摩托车来找她,说可以送她去另一个朋友家。车行驶到路边一家饮品店后停下,两男两女从店中走出,追上来围住她。

  其中一个穿着很“社会”的女孩让她站到自己面前,卫雨薇心里害怕,说“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我怕了”,慢慢往后退。对方询问她跟家里是否联系、念书怎么样、住哪儿等问题,其中一个认识她的男孩放她走,她立马跑了。

  多位受访者向澎湃新闻透露,一些团伙会通过网络、熟人介绍等方式,寻找长相漂亮、不念书或跟家里不常联系的未成年女孩出去陪酒或卖淫。

  去年5月2日,神木开发公司附近,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被捅死。多名知情人士告诉澎湃新闻,嫌犯马某对该少年的未成年女友王萍有意,遂行凶。王萍也是杨静、何文丽的好友,在神木“混社会”。

  一位熟悉王萍和当地“团队”的知情人士说,很多女孩接触“团队”后“慢慢被引诱、带坏”,“有些当着父母的面,该抽烟还是抽烟”,有的甚至从事卖淫。不过,即使是卖淫的女孩,也极少以此营生,多数是没钱花,才做一次。

  该知情人士称,这些混混“团队”并非有多大的社会背景,一些“进派出所跟回家一样”。

  “神木检察阳光检务”微信公号曾披露,2017年,神木县人民检察院受理性侵害未成年人犯罪案件8件11人,其中强奸案6件9人,7名嫌犯为未成年人;被害未成年人呈低龄化趋势,14周岁以下的有4人,14至16周岁的有2人。作案手段以喝酒、玩游戏后诱骗性侵为主。

  命案之后

  11月26日,澎湃新闻探访涉案的金鹏商务宾馆,发现已经关门停业。

涉案的金鹏商务宾馆已经关门停业。 澎湃新闻记者 段彦超 图涉案的金鹏商务宾馆已经关门停业。 澎湃新闻记者 段彦超 图
  记者入住附近一家酒店,遇到警察临时检查。酒店前台说,一般发生大事后都有警方抽检,这两年主要有三次:去年的神木未成年人被杀,今年的米脂校园砍杀事件和此次神木少女被杀案。酒店台球厅也于近日关闭。

  两名家长告诉澎湃新闻,案发后,神木一些幼儿园、小学、初中开展安全教育。校领导去派出所开会后,回校举办家长讲座,引导家长营造和睦的家庭环境,教育孩子“不要打,要多鼓励”。还有派出所领导讲述了带孩子去派出所参观审讯室、戒具的经历,鼓励家长带孩子们去参观。

  11月29日,神木市八中附近的一家饮品店里,七八名少年在抽烟、玩手游。17岁的刘雨说,因为太调皮、老打架,去年年底,班主任要求读初二的他办病假,直到初三毕业。这样他在外面惹事学校没责任,自己也能领到毕业证。

  当父亲走进卧室,告诉他上不成学时,刘雨看到父亲两眼湿了,却强忍眼泪。他心里突然很酸,“医院病历都是父亲托关系办的。”

  几天前,班主任电话通知他回去上学,“不听课也行,只要不调皮捣蛋就可以”。另有三名病假辍学的少年最近也接到回校通知。一个16岁的男孩显得有些烦躁,他自知调皮,“校长收不收还不好说”。

李秀娟李秀娟
  失去女儿的痛苦已将李秀娟淹没,她病倒了,说话没什么气力。眼下,案件的调查结果是她最大的支撑力。

  作案后,何文丽发了三条动态,“你就委屈点,栽在我手里行不行”。配图中,她画着浓黑的眼线,涂着红唇,或躺床上妩媚撩发,或斜对镜头卖萌。

作案后,何文丽发了三条动态。作案后,何文丽发了三条动态。

  杨静则跟着同伴,先去一个村庄盗窃,因未满16岁被放出;后躲到另一乡镇,卷入一起卖淫案件,10月刚满16岁的她,被关起来了。杨父透露,女儿已向神木警方说了之前西安报警的事。

  在乔力家,乔父面色沧桑,头发炸开,看起来很憔悴。面对记者的来访,他说了句“什么都不知道”,就关上了门。

  今年夏天,张浩父亲帮人开洒水车,身体突发不适,治疗花了8000多元。10月时,第一次移植的肾发现衰竭,11月12号接受了第二次肾移植手术。

  张家房产、车辆都已变卖,还在网上发起50万的治病筹款,迄今只募捐到6505元。家人至今不敢告诉他儿子的事。

  卷入这起杀人案后,张浩QQ空间中的状态“再见”“好想死”“搞钱”“烦”……似乎透露了他内心的挣扎。

  10月16日,他又发了张黑白自拍。照片里,14岁的他眉头紧锁,眼神茫然又空洞。“我才十几岁,为什么活得这么累” ,他说。(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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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岁少女疑被同龄人强迫卖淫后肢解掩埋
责任编辑:赵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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