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美国中餐馆打工遇到的那些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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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前,初到美国,彷徨中,曾经到中餐馆打过一阵子工,遇见了一些有别于我原来生活圈子的人和事。

请听我慢慢道来……

背景:

Mr. Lee Restaurant是美国深南地区明城最大的一家自助中餐厅,由大老板Timmy和他的弟弟Eric、妹妹Alice及其父母共同经营。Timmy一家是台湾人,在韩国生活过一些年,Timmy的妈妈会做地道的韩国泡菜和辣椒酱。

掐指一算,Mr. Lee开业至今已经超过二十年了。我到Mr. Lee打工的时候听闻他们已经辉煌了8年,最初开业的时候中午排队等位就餐的人有一两百米,在那里打工的服务员每天拿到的小费相当可观。

生意好,餐厅的管理和卫生也一点不含糊。每天开门之前一个小时,服务员就要到位搞卫生,拖地、吸地、洗厕所、清洁门面,分工明确。搞完清洁卫生还要摆刀叉,切柠檬,准备就绪迎接客人。

每个月还要进行一次全面清洁,彻底擦洗门窗玻璃、桌子椅子。每次大清洁以后,Timmy都要在餐厅里巡视一番,得意地说:“都8年了,还是像brand new一样!”

Mr. Lee的小费分配完全由老板说了算,服务员收到的小费一律上交,由老板统一分配。服务员私藏小费视为偷,每隔一个小时老板就用国语催大家交小费。除了老板一家,没有人知道到底收到了多少小费。小费不是平均分配的,基本上是看老板心情和更想重用谁。

Mr. Lee大老板Timmy跟他的妹妹Alice和弟弟Eric三个人三个模样,个性也迥异。Timmy块头不大,短短的浓眉下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一看就是个老江湖,对一些熟悉的喜欢的客人满脸堆笑,态度极好,批评讽刺起手下员工来却不留情面。Eric长得比较敦实,看起来也憨厚,他当班的时候,在收银的间隙常常帮我们收盘子、添茶倒水,即使员工有什么做得不够好,Eric也只是对事不对人地委婉指出。 Alice是老二,长得比她的兄弟都好看,对客人和员工常面带招牌式的笑容。

后厨有两个炒菜师傅,都是东北人,大家称他们为大哥、二哥。大哥家人都在国内,他一个人在明城打工,钱都往家里寄。二哥已经把家人接了过来。

另外还有三个墨西哥人(大家称他们为老墨),负责洗菜、切菜、洗碗和其他各种厨房杂务。老墨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典型,他们努力工作,也尽量享受生活,晚上11点下班以后,还常常去他们的老墨舞厅跳舞到凌晨。

大老板的父亲和母亲也常在后厨打点和帮忙,服务员们都跟着领班Linda称他们为大舅、舅妈。过年的时候,大舅、舅妈会包好吃的饺子请大伙儿吃。

Mr. Lee是典型的美式中餐,鲜少华人到此光顾。由于价格低廉(记得当时午餐是$5.49),品种繁多,作为当地第一家中餐自助餐,颇受本地非华裔食客欢迎。
 
最后编辑: 2020-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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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班Linda的故事

Linda是东北人,比我年长两岁, 圆圆的大脸盘,虽然有点胖,走路像一阵风似的,干起活来也是风风火火。她在Mr. Lee已经干了8年,是名副其实的元老。她常常笑称自己这些年在餐厅里走过的路可以绕地球好几圈了。

餐馆服务员的工作看似简单,实际上既考验体力又考验统筹安排和应变的能力。我们刚上岗的几位新人经常手忙脚乱,而Linda无论来了多少客人都能应付自如。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端盘子、收盘子都是要讲究技巧的,否则不仅容易打翻东西,还很容易累。甚至拖地、吸地都有既省力又比较快的方法。

每个服务员都有一个英文名字,需要戴着胸牌上班。我和好友Amy都是由Linda培训的。Amy出国前是江南某地妇产科医生,我们住得很近,孩子在同一间小学上学,经常在一起玩。培训期我们两个经常被Linda翻白眼,她最常训斥我们的话是:“书读多了,越读越笨!”。相反,来自四川的只有初中文化、英文基本上只看得懂26个字母的Lily,学东西比我们快得多。Lily的故事以后会单独写,此处暂且不表。

Linda的老公也在另一家中餐馆做服务员,他们的儿子还在上幼儿园。他们夫妻两个都是非法移民,至于是怎么进入美国的,我没好意思问。估计厨房的师傅大哥二哥也是以类似方式进来的。两年以后,听说他们已经接到律师通知,他们夫妻的case已经进入最后阶段,应该很快就能拿到身份了。在美国出生的非法移民的孩子跟其他孩子一样享受同等权利。那时候的非法移民也可以申请Medicaid。

Linda曾经自豪地跟我们说起,Mr. Lee最辉煌的时候,仅仅是中午一餐的小费收入就能拿到$300。这些年他们给双方父母都寄钱买了房子。

Linda在Mr. Lee和老板他们的关系就像亲戚一样,老板对她是照顾有加。午餐时段是早上11点到下午3点,晚餐时段是下午4点到晚上10点。3点到4点之间还是会有客人来用餐的,这个时间段的客人通常会点菜,全部由Linda照顾,收到的小费不需上交,归她自己所有。除此之外,每天她分到的小费绝对要比我们多得多。

我在Mr. Lee的时候,她的主要工作任务是带位和带新人,其他服务员忙不过来的时候帮一把,但帮不帮全看她的好恶和心情。客人大部分是熟客,哪些客人省心,哪些客人难缠,Linda了如指掌。跟她关系好的服务员,她就把省心的客人带过去,把那些难缠的客人带给她不喜欢的服务员。她的好恶也会影响到服务员的小费分配,只要她在老板面前叨咕你几句,你的小费可能就会少一截。有几个服务员很巴结她,时不时给她儿子买个玩具,带点好吃的。我和Amy两个从来不去巴结她,虽然我们已经尽力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也不会得到什么优待,有时候还会被穿小鞋。当然也有一个“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问题,Linda对我们这些读书人似乎有一种天然的敌意。

好在餐馆打工对我们不过是一个暂时的过渡,在那里做了几个月的part time,我就以要准备考托福为理由离开了Mr. Lee。
 
最后编辑: 2020-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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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前,初到美国,彷徨中,曾经到中餐馆打过一阵子工,遇见了一些有别于我原来生活圈子的人和事。

请听我慢慢道来……

背景:

Mr. Lee Restaurant是美国深南地区明城最大的一家自助中餐厅,由大老板Timmy和他的弟弟Eric,妹妹Alice及其父母共同经营。Timmy一家是台湾人,在韩国生活过一些年,Timmy的妈妈会做地道的韩国泡菜和辣椒酱。

掐指一算,Mr. Lee开业至今已经超过二十年了。我到李记打工的时候听闻他们已经辉煌了8年,最初开业的时候中午排队等位就餐的人有一两百米,在那里打工的服务员每天拿到的小费相当可观。

生意好,餐厅的管理和卫生也一点不含糊。每天开门之前一个小时,服务员就要到位搞卫生,拖地、吸地、洗厕所、清洁门面,分工明确。搞完清洁卫生还要摆刀叉,切柠檬,准备就绪迎接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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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 Lee的小费分配完全由老板说了算,服务员收到的小费一律上交,由老板统一分配。除了老板一家,没有人知道到底收到了多少小费。小费不是平均分配的,基本上是看老板心情和更想重用谁。
Fresh Off the Boat :whis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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