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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合的70年代
2000年那篇《不与70年代出生的人交朋友》除了让人们开始关注70年代,也使的70年代的人开始自我观察。其间或同情或指责,姿态高高低低,却少了理解。
我是地道70年代的人,无论说是断裂的一代,还是夹缝中的一代,确实是不该被忽略的一代,是粘和社会变迁的一代。我们承担了思想压抑与反弹的一个特殊的历史回合,也必将打开一个承前启后的时代。我们成长在革过命,平过反的时代荒芜过后的质朴原野上。我们玩原创不插电的游戏(拍画片,跳皮筋,推铁圈),走过了人际关系清爽童年。就如同此时,我们不是一个社会时代句子里活色生香的形容词,而是朴实的主干。
然而,我们也因此而矛盾着,如同为了适应软件升极步骤的不一,而安装了两个操作系统的电脑,在不断切换中,不断冲突。
我们是这样一代人,小时候听人们回忆最多的是下乡,少年时听得最多的是下海,大学时最怕的父母下岗。我们生长在时代造就一波三折中的。
我们生长在充满英雄精神的时代。却成熟在偶像泛滥的时代。于是我们质疑自己的英雄偶像,不解后背的偶像英雄。
我们小时候的集体活动是徒步谒陵,看革命电影,听英雄报告。我们在虚拟的环境下培养了一切备战素质,小学学三防,初中开始军训。我们被培养出早已落伍的历史理想,成年后准备一展拳脚时才发现成了带着无限高涨应战情绪的却找不到敌人的战士。
我们和文革擦身,却依然在它的背影中。那时候的教科书是政治的另一个战场,我们从小被教育批评与自我批评,茫然的学习深刻的认错与检讨,却是因为根本没有经历过的事物。我们的童年强调行动的一致性,我们那个时代“个性”等于堕落。我们学习很多英雄,导致现在唯独不会做自己。
我们的童年攀援在于均贫的70年代,动摇于悬富当下。我们在政治一统的气氛中建立的思维模式,瓦解在经济为主旋律的浪潮中,我们象刚生产出的过时机型的崭新机器。时代在我们面前打了个嗝,前辈认为我们年轻,后辈却已闲我们老了。我们变得既不能被前背理解也不能被后辈尊重,这甚至影响到我们自己也不理解自己了。
我们的命运很想那种叫做呼机的通讯工具,没用旧就应当退出了。束手直面着属于自己的那个单一价值观的崩溃,而我们象穿在这根线上的珠子,顷刻间就散落一地,于是,匆忙的一边辨识一边寻找,质疑成了我们最习惯的思维方式。习惯到了我们不但质疑外界事物,也善于质疑自己。可是面对扑面而来的形形色色的陌生价值观,什么方法比用质疑排除的来选择更明智呢。
有人抨击我们蔑视家庭、婚姻。套用一句,真真比窦娥还冤。未婚的70的婚姻了望者,正是在审视中小心翼翼的等待,毕竟这个世界颠覆的速度比重建快得多。连自己的方向都待定的70人怎么去敢轻易捆绑上别人一起茫然。已婚的70丁克者,尚未修复自己的价值观的我们怎么有勇气去创造并引导一个新生命。
70人没有经历过前几代人激情燃烧的岁月,但却不能说我们的思考肤浅,坎坷的自身经历并不是思考的唯一源泉,我们经历的是一场残酷而漫长的价值观转型的战争——因为敌人也是自己。
我们用对疑问的疑问当作答案,每一步前进,都建立在对自己原有精神理念的否定上。于是精神上的抵抗成了我们自我保护的本能。70年代的人啊,是在一个人沙场得上孤胆战士,我们即抗争先辈又拒绝来者。一边试图突围,却发现根本无法跟上后来人时尚轻快的步伐,一边思忖复古,却不料经史子集所识微薄。心绪的繁杂经常把我们推向哲学,于是我们看昆德拉,看周国平,也有时会用宗教来自我安抚,于是我们看老庄,访佛陀。
是的,我们有时茫然,那是因为在寻找。我们也发现时代不会给与我们答案,我们明白真理是想不出来的,那就活出来。
70年代,我们既忽略批斥,也忽略同情。我们会默默的整合参差的信念,以一代人的方式特立独行。既然没有现成的可供我们70年代人走的坦途,那我们就用脚掌来创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