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舟归来(18):郭老板卧室里的“秘密”

王放谈美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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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贝益民早上8点钟睡觉起来,郭中良已经把昨天前半夜赢来的30万加币,又全部吐回给赌场了。

郭中良坐在赌桌前,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看见贝益民过来,他恶狠狠地对黄小丽说了一句:回去拿钱。

黄小丽于是叫上贝益民,两人匆匆赶回家去。

这时候的马路上早已是车水马龙,城市里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贝益民坐在车里,看着窗外匆匆而过的行人和千姿百态的景观,想着刚刚离开的幽绿昏暗的赌场,感觉自己仿佛是从地狱走回到人间。突然,他的心中泛起一种难言的慌乱,他在想,我这是在做一种什么样的工作啊,我能够就这样一直做下去吗?

车子很快开进了郭中良家的小区。

小区位于WESTERMINSTER HWY夹BARNARD DR附近,几乎所有的房子都是新开发的,基本上有六七种不同的设计风格,开发商通过在墙面、屋顶以及大门和车库门上运用不同的颜色,让小区看起来,各家各户风格各异,错落有致。因为是新区的缘故,小区里的树木不大,花草也不算多,但是非常安静整洁。

郭中良的家在SEMLIN这条街的最西边,是最大的一种型号。房子的西边是一个巨大的高尔夫球场,不远处是菲沙河的入海口。

这是贝益民第一次来到郭中良的家。

房子有三层,最上面是一个不大的阁楼,主要的房间都在一楼和二楼。房屋的外墙是灰色的贴墙砖,配浅褐色的屋顶,深红色的大门和白色的车库门。他家有两个并列的各自有独立门的车库。

黄小丽把车直接开进车库,两人从车库的侧门走进大厅。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厅中间的一架红色斯坦威三角钢琴,钢琴的上方是水珠帘的巨大水晶吊灯,旁边一整面墙是巨大的博古柜。

大厅中还有一个醒目的家具是一个巨大的装饰性壁炉,壁炉的台面上摆放着一幅很大的相框,里面是郭中良与黄小丽的结婚照片,照片里的郭中良,面色红润,天庭饱满,神采奕奕,与现在判若两人。

黄小丽似乎并不急于拿钱赶回赌场。

她让贝益民先帮忙把一楼的窗户都打开,说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开窗透气了,然后她对贝益民说:我肚子饿了,我们先吃点早餐吧。

说完她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和面包,把面包放进吐司机,又打开冰箱拿出花生酱和芝士,让贝益民自己挑选。

黄小丽拉开冰箱的时候,冰箱里发出了明亮的灯光,贝益民本能地往光源的地方瞟了一眼,发现原来冰箱基本上是空的,因为没有什么东西在冰箱里面,所以冰箱自带的灯光显得特别亮。

贝益民没有推辞,坐下来吃早餐,他向窗外望去,穿过高尔夫球场,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太平洋。

小区安静到可以听到很远处小狗的叫声,风吹过来,带着海的气息和海浪的声音。

黄小丽也没有说话,默默地吃早餐。

贝益民先开口,说:你们这里的环境真好,闹中取静,在家的时候,打开窗户,就可以听到海浪的声音,吃饭的时候可以闻到海风的味道。

黄小丽听了笑了起来,说:我还从来没有享受过你刚刚描述的这种美好景象,我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了,如果不是被你刚才这样说出来,我还真一点都没有感受到,我就生活在这样一种幸福的环境里。

停了一下,黄小丽接着说:我和郭总两人好像还没有像我们两这样,一起在家里吃过早餐,多半的情况下,不是我们两个一起在大中午的时候才从赌场回来,就是他自己一个人,在大中午的时候才从赌场里出来。

听到这里,贝益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黄小丽的话了,他于是低下头,继续默默地吃早餐。

突然黄小丽问了一句:你知道那架钢琴吧?

贝益民惊讶地抬起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黄小丽说:你一进来就注意到那架钢琴,还自言自语地说出了这架钢琴的外国名字,吃饭的时候也在反复地看它,我家来过不少客人,很少像你这样认得这架钢琴的。

贝益民说:我小时候练过很长时间的钢琴,我钢琴老师的家里也有一架这个牌子的钢琴,所以我认识。

黄小丽说:那你为我弹一首曲子吧。

贝益民犹豫了一下,走到钢琴边坐下来,打开键盘盖,立即闻到了从钢琴中发出的一股沁人肺腑的云杉木的味道,他低下身来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从竖起的琴盖背面,清晰地看到了自己。

想了一下,贝益民轻抬双臂,熟练地弹奏起克莱德曼的一曲《水边的阿蒂丽娜》。

钢琴清脆而醇厚的声音,像流水一般从贝益民的手指间流淌出来,飘荡在房间里。

窗外吹来的海风,被音乐裹挟着,仿佛被注入了魔力,开始在房间里欢快地跳跃起来,带着腥甜的味道,传送到房间里的每个角落,空气一瞬间变得生动起来。

贝益民弹琴的时候是背对着黄小丽的,当他弹完一曲,回过头来的时候,看见黄小丽正用一种诧异的,又很温和的眼光看着自己。

见贝益民转过身来,黄小丽叹了一口气,说:真好听,它让我突然间感到这房子有了一种生气,这还是我第一次从这架钢琴里,听到这么美妙的音乐。

贝益民说:我也从来没有使用过这么好的钢琴,它的音质真让人陶醉。

黄小丽问:你刚才弹的是一支爱情曲子吗?

贝益民说:这首曲子叫《水边的阿蒂丽娜》,是法国钢琴家克莱德曼的作品,我看到你家窗外的海景,想起了这只我最早练习的曲子。

黄小丽问:这个《水边的阿蒂丽娜》有什么含义吗?

贝益民说:阿蒂丽娜的故事来自希腊神话传说,是塞浦路斯国王为一座少女雕塑起的名字,他爱上了这座少女雕像,最后因为他的爱感动了爱神,爱神赐给了阿蒂丽娜生命。

黄小丽听完后沉默下来,她若有所思地点头说道:生命源自真诚的爱。

贝益民说:我在壁炉上看到了你和郭总当年的结婚照片,郭总那时候看上去很精神,你更是青春美丽,你们两是天生一对。

黄小丽说:我和郭总当年也是患难之交,他当时因为工厂破产与前妻离婚,成为身无分文的孤家寡人,而我当时刚被迫离开河南老家,到广东重新创业,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我们两认识以后,互相支持,重新创业,才走到今天。

贝益民说:你们是患难夫妻,曾经相濡以沫,生活应该会很幸福的。

黄小丽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沉默了一阵,黄小丽站起身来,收拾好早餐,带着贝益民走上二楼。

黄小丽走在前面,她打开一间卧室的房门走进去,打开保险箱,取出一扎现金,装进包里。

贝益民站在门外,瞟了一眼房间,里面的装饰非常简单,摆设也很少,墙面全部涂成了浅浅的灰绿色,上面没有一幅画像,简单的几个家具,基本上是清一色的纯白色。床上的寝具也基本上是白色或者是浅色的,摆着一个长长的双人枕头,枕边放着一只很大的HELLO KITTY 娃娃。

黄小丽似乎并不在意贝益民看到自己的房间,她回头见贝益民还站在门外,就把他叫进来,在卧室里坐下,自己走进里面的洗手间,开始慢慢地化妆。

等黄小丽从洗手间里面走出来的时候,贝益民又一次,而且是特别清晰地,闻到了一股芬芳的桂花香,那是他非常熟悉的香味。

黄小丽又在外面的柜子里拿了几样东西,装进自己随身的包里。

等关上卧室的房门,她带着贝益民来到另一个房间,一打开房门,就见里面灯火通明,吊灯、台灯,还有两盏床头灯,全都亮着。

这明显是一间主卧室,房间很大,里面的摆设全是法国风格的家具,白色加金边,家具上很少摆设,倒是墙上挂着好几幅画,其中最醒目的有两幅,一幅是个很大的美猴王的工笔画画像,另一幅是个很大的彩蝶的工笔画画像。

美猴王的工笔画非常有视觉冲击力,贝益民马上联想到昨天晚上郭中良谈论过的“美猴王大闹天宫”的事情,看来,郭中良对美猴王孙悟空情有独钟。

彩蝶的工笔画也似乎寓有深深刻,让贝益民立即想到了一个词“蜕变”。

房间的地上铺的是红地毯,房间的中间摆放着一张大床,大床的边上,还有一张小小的行军床。大床上的寝具都是大红色的,行军床上的寝具则是白色的。

黄小丽对贝益民说:这是郭总的房间,你跟我进来吧。

说完,她走进去,进去取出两件衣服和内衣,让贝益民装进一个袋子,说带给郭中良,让他换洗一下,然后像逃跑似的,匆匆关上门就走。

贝益民提醒她说:你还没有关灯。

黄小丽回答说:郭总的卧室是永远不关灯的。

在回赌场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

黄小丽开着车,突然冒出一句话:郭总怕黑,怕安静。

停了一下,她又说:这才是他喜欢呆在赌场的原因,因为那里永远有光亮,永远有人气,他晚上经常不敢回家睡觉,因为家里太黑太安静了。

贝益民有点惊讶,他默默地点点头,试探性地问道:那张行军床跟郭总怕黑有什么关系吗?

黄小丽愣了一下,回答说:其实,那张行军床是我的,郭总不仅怕黑,而且睡觉的时候要人陪,但是我们又不能睡在一张床上,因为他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如果碰到床上有人,就会做噩梦。

又过了一阵子,黄小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在大床上睡过觉了。(请点击“作者”,查阅我的个人资料和动态,看看我能为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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