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37岁的林罔腰在病危醒来后自称是金门18岁遇害少女朱秀华亡灵的附体。起初,她被视为精神病患者,几乎被送往疯人院。
林罔腰原本是一位体弱多病、精通厨艺、时常杀鸡宰鸭,不识字,只说台语的传统妇女。「借尸还魂」后,林罔腰(朱秀华)身强体健、可以做粗重的工作、食斋、远离厨房、不杀生。著白底红绿点花的短衣如外省籍的女人装束,行如少女般的娇态,由从前穿裙子变成穿裤子。而且能识字、除了台语之外也能说国语,懂会计、记帐。
《朱秀华借尸还魂记》李玉环 撰文
《今日佛教》第五十四期 1961年10月1日
麦寮乡下奇事发生
记得是今年的二月间(1961年),星云法师应邀到虎尾讲经,那时候同来的还有煮云法师,因为白天没事,我们几位居士就陪着两位法师,到虎尾附近的乡下去玩玩。
在星云法师讲经的同时,智道法师有事在麦寮,我因没有去过麦寮,所以就动了到麦寮去玩玩的念头。麦寮是个靠海的地方,交通并不方便,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们在紫云寺拜访过智道法师以后就想赶回虎尾,可是紫云寺的住持,坚持留我们吃午饭,而且班车已过,我们就又留下来在大殿上聊天—现在,我们所讲的奇事也就是在聊天的时候,由一位许庇右先生透露出来的。
海丰岛上初遇亡魂
这是个“借尸还魂”的故事,本来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很久,故事的主人一直不愿意渲染这件事,所以知道这个事实的人,只限于麦寮附近的居民,至于外地的人,虽然偶或听到过传说,但都把它认为是神奇鬼怪的故事,或者认为是不可能的事,一直没有人去注意它。
起初我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因为叙说的人说话没有条理,听起来有些杂乱。我们只知道有一位吴先生在海丰岛工作,遇到一位金门小姐朱秀华的鬼魂,依附在自己老婆身上借尸还魂了 其余的,这位先生虽然说了许多,我还是听不明白一可是,听到“借尸还魂”这回事就引起了我们的兴趣,所以我们就打消了吃过午饭马上回虎尾的主意,决定去访问故事中的主角。
阿罔身体秀华占有
中山路是麦寮乡较为整齐的一条街道,这一位被视为传奇的人物就住在这条街上门牌九十五号是一家建材行,故事的主角就是这一家得昌建材行的主人——吴秋得先生的太太林罔腰女士。我们一行人到达这一家建材行时,吴太太下田去了,主人吴秋得先生正忙着办公,当他知道我们的来意时,先是一脸难色,后来又经过我们再三的询问,他才带着无可奈何的神情,告诉我们事情的一些经过:
“那是民国四十八年的事了,因为我经营建材生意,所以参加了台西乡海丰岛工事的建筑工作,在那段时间我很少回家,偶尔一回家,太太就生病,可是当我再去海丰岛的时候,她的病就好些。后来,我回家次数越多,她的病就越重,等到海丰岛的工事全都完工,我回到家来,我太太的病已严重到不可收拾了。她的病不是什么致命的病,而是精神不正常,闹到最严重的时候,我们本来要送她到精神病院,可是她不愿意,而且我们几个人合力抓她都没办法,她还大声嚷着:‘不要抓我去精神病院,我没有精神病,我是金门人,我叫朱秀华,我是借尸还魂的。’我太太本来叫林罔腰,她竟说她是甚么朱秀华,而且说话的口音完全改变了,我简直不相信我太太的身体已被另一个灵魂所占据。”
吴先生好像已沉缅在回忆之中,他的眼光凝视着办公桌上那张夫妇合照。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然后他接着说:“我实在没想到,世界上竟会有这种事发生,更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发生在我们家里。”稍微停顿了一下,他又说:“我在工地那段时间里,每次从海丰岛骑脚踏车回家,总感到肩膀上有点重重的,但我想那是因为路太颠的关系,所以一直没有留意。事后,我才知道,每次我回家时,那位金门姑娘,总是坐在车子后面载货的架子上,跟着我回家。”说到这里,吴先生不愿再说下去了,就借着给客人倒茶结束了他的谈话。
那位带我们来的许先生,在我们谈话的时候,跑出去找吴太太。他还告诉我们,有许多人要来看她,她都不肯见人,这一次是否愿意见人,他还不敢保证。不过,他答应我们尽力找她。当吴先生倒茶的时候,他的外甥陪着我们谈话。当然,我们的话题都集中在“借尸还魂”上。这位年约二十的先生说:
“舅妈生病的时候,我一直陪着舅舅守住她。舅妈有时哭,有候嘴里念念有词,但我们都不知道舅妈说些什么,好多次她从床上坐起来,我和舅舅想把她压倒在床上,可是她的力气真大,不仅我们没办法把她推下去,她反而把我们推开了。我想,一个女人的气力哪会那么大,那准是她那一帮朋友帮着她。”说到这里,他做了一个神秘的表情,我知道他所指的朋友是那些孤魂。他继续叙述:“当知道了舅妈的魂已换了一个人的时候,我们也莫可奈何了,只能让她好好养病。起初,她好像对什么都不习惯,比如舅舅叫她阿罔时,她会说:‘我叫秀华,我不叫阿罔。’她的姐姐和妈妈来看她时,她会愣愣地说:‘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是谁呀!’当然,我们的邻居,她也全不认识了。”说到这里,他向房门瞟了一眼,他深怕他的舅舅会在此时出现,也好像怕他舅舅听到了他的话,他压低了声音接着讲下去:
“舅舅是个对家庭很负责任的人,虽然他和以前的舅妈(指吴林罔腰女士)意气不太相投,但他从来不在外面乱找女朋友。可是那一次在海丰岛建筑工事的时候,就有好多工人看见有个女孩子老跟在舅舅身旁,因此那些人常说,想不到吴先生这位老实人也这么不老实!有时候,年纪长些的老工人,在休息的时候和舅舅聊天,老把话扯到女孩子身上去,又说舅舅艳福不浅。舅舅对这些人的话简直是莫名其妙,他一直否认他曾带女孩子到过工地,可是尽管舅舅否认,那些工人们还是谈个不休。舅舅认为他们是无聊了,故意拿他开玩笑,所以也就不理会他们,没想到那时我们这位舅妈(指朱秀华)早就天天跟着他了。”燃了一支烟,他又接着说:
“说起来也真是不可思议,海丰岛的工事已经有好多人去做过,可是以前每一个包工都亏了本,或者是有工人在工地摔伤,可是舅舅承做这个工事时,不但赚了钱,而且工人们也都很平安,这也许是那些海丰岛的孤魂,默默地保佑她吧?”
吴先生端出了几杯茶,我们一面喝茶,一面听着:“也许你们不相信,可是那是我亲眼见到的事,讲起来我还有些心悸,当这位舅妈(指朱秀华)病刚好些的时候,她常说有朋友来找她,要我们准备凳子和香烟招待客人。每次我们照她的话准备了,但我们看不见有什么人来,只是听见舅妈和客人讲话,而且有说有笑,更奇怪的是那些竹凳子真是像有人坐下一样,会吱吱作响,还有,我们点燃了香烟,放在烟灰缸上,香烟没有人抽它,竟然自己燃到一点都不剩。舅妈说送客的话时,那些板凳又是吱吱作响,想必准是那些孤魂怕舅妈寂寞了,所以来陪舅妈,可是过些时候,他们就不来了。”
“自从舅妈好了以后,她真是什么都会帮着做,和以前的舅妈,完全是变作两个人了。以前,舅妈只是会烧烧饭,其余的什么事都不会做,可是自从病后,她和以往完全不同了,现在她只是会下田,会做粗重的工作,至于煮饭,她却说:‘不会做。’这就很怪了,不仅如此,连平常的嗜好、走路的动作也都不一样了,当然啰,最大的改变是她讲话的口音,她现在讲的话完全是金门腔。”
说到这里,这位先生喝了一口茶,看了看正在全神贯注听着他讲话的我们,又指了指供桌正中,所供的观音菩萨画像和地藏菩萨的塑像,继续告诉我们:“舅舅本来是只供祖宗,这些都是舅妈(指朱秀华)来了后才新供的。告诉您们吧,以前舅妈是鱼肉都吃的,可是自从换了一个人以后,不但不去吃它,连碰都不愿去碰它一下,这两年来,她都是和家人分开吃哩!”
说到这里,那位带我们来的许先生,正好从外面进来,我们盼望着故事中的主角会跟着他进来,可是他摇了摇头,告诉我们:“唉!她不肯进来,她哭了!”
我们都沉默下来了,大家都有些失望,最后,还是智道法师想出了办法,由她、宝凤小姐和我跟着许先生到外面去劝她回来。因为我们的来访,又再次深深地伤了这位女士的心,当我们看到她时,她正无力地靠在邻居门口的一根柱子上,双目微闭,两行泪水正汩汩流下来,我想,她一定坐在这里哭了很久了,我们安慰了她许久,才把她劝回家。
因为我们来访,又使她想起了金门的家,她止不住心里的悲伤,虽然想好好地跟我们谈话,可是她讲不到两句话就又泣不成声。
那天,她只断断续续地告诉了我们:“她的名字叫朱秀华,原先住在金门的新街,父亲叫朱海清,母亲叫蔡叶,她十八岁那年,因为金门有炮战,她跟着别人坐渔船逃难。后来,因为船在海上漂泊过久,粮食短缺,船上其他人都饿死了,最后她也昏了过去。不知经过多久,渔船漂到本省台西乡的海岛,她曾被救活过,可是后来,那渔夫又把那艘船带到海里让它漂流……”
说到这里,她又掩面跑进屋里去了。虽然我们想多知道一点,可是看到她这样悲伤,我们也不好追问下去了。因为时间也已不早,我们还须赶回虎尾,便起身向主人告别。临走,我答应下次如果有机会再来麦寮,要为她送来一串念珠。
谋财害命报应不爽
那位陪着我们来访的许先生,仍然陪着我们出来,在我们去车站的途中,他告诉我们:“朱秀华本来是可以活命的,当她被渔夫救起的时候,她曾说过:‘只求您救我一条活命,不管做您的太太、媳妇,或是婢女都可以,而且船上的金子都可以送给您。’可是,那渔夫太没有良心了,竟然抢了金子,把人又推下海,可是他究竟不能安安稳稳的享用这些不义之财。听说没多久,这家人一个个相继死去,现在只剩下一个神经病的孩子,疯得很厉害。唉!佛教说的因果报应实在一点也没错。”
说到这里,他向我们扫视了一下,接着说:“说起来也真怪,当朱秀华刚好后,有人把这消息传到台西乡,台西的人知道了这回事,感到很惊奇,有人曾知道多年前疯子的家人害过一个女孩子的事,这次特别把疯子带来看朱女士,想不到他才到门口,朱女士就不许他进来,而且哭着说:‘你们家里的人害我还不够吗?你还要来惹我伤心!’以前,阿罔从没到过台西,而这疯子来的时候也没事先讲,朱秀华却能知道,这不是很奇怪吗?”
为送念珠再访麦寮
今年七月间,熊炬明居士来虎尾,教莲友们唱佛赞。在一次闲谈中,煮云法师又提到“借尸还魂”的事,熊居士也感到很有兴趣,再加上我曾答应,送给朱居士念珠,所以我决定趁此机会送念珠去,也可以顺便陪熊居士到麦寮玩玩。
熊居士曾经在金门居住过一段时间,所以对金门的一切都非常熟悉,一路上,熊居士告诉我有关金门的许多事情,譬如:金门的建筑物、农作物以及风俗民情等等,这都是我和朱秀华见面时谈话的资料。
那天天气不佳,车行中一路都是下着蒙蒙细雨,我很担心雨会下得很大,没想到车到麦寮时,雨竟停了,我不禁在心中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金门往事仍能记忆
因为下雨,朱秀华没有下田,当我知道她在家时,心中像放下了一块大石。或许因为我带了几个人一起来,朱秀华犹豫了许久才出来。不过,这一次她显得有些勉强。
我先把带来的念珠送给她,然后,我们不着边际地闲聊了一下。有了上次的经验,我不愿意直截了当地提出我的问题,所以一直是绕着圈子说话,我们先谈到信佛的事。
朱秀华说:“我自小就信佛,而且一直是食素的,现在不管工作多忙,我早晚都要拜佛。我知道,佛说的话一点都不错,一个人要做好事,绝不要做坏事,做坏事绝对不会得到好报!”
早在上次来时,我就听到朱秀华的邻居说她每天拜佛拜得很勤,我想这是她今天能够重来人间的原因吧!我趁机问她:“您说您小时候就信佛,金门有没有佛堂?”
她思索了一下说:“我不知道,不过我们家里供观音佛祖,我只是在家里拜拜,我们一家人都是拜佛的。”
我说:“您现在还会记得金门的事吗?”
她叹息了一声说:“唉!记是记得,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还谈它做什么呢?”
“如果现在有人要帮您找您的父母,您愿意吗?”我问她。
“当然我是高兴的,可是谁愿意帮我找?就算找到了,恐怕他们也不会认得我了。”她苦笑着继续说:“我现在的身体并不是我离开金门时的身体了。”说到这里,我看见她紧抿着嘴,眼圈有些红了,可是她尽力地克制,不让眼泪在客人面前掉下来。
我指了一下坐在旁边的熊居士说:“这位先生在金门住了很久,他也是信佛的,他知道金门的许多事,而且他现在还有许多朋友在金门,如果您愿意,他可以帮您打听。”
她的眼圈又红了,低头许久。为了打破沉寂,我笑着告诉她:“如果找到了您的父母,您就可以回金门去和他们见面了,如果回去,您还会认识吗?”
“当然认得!如果可以回去,我倒想让您陪着我去金门一次,您敢去吗?”她彷佛回到了金门,眼睛亮了起来。说完这句话,她直盯着我,等着我回答。
“当然,如果能去,我是想到金门去走走的,能陪着您去,这就更好了。”说到这里,我就要求她告诉我们她离开金门的经过。
缕缕叙述蒙尘经过
“事情发生的那一年,是民国几年我记不得了。那一年我十八岁,因为那时有人谣言驻在金门的军队要撤退,所以有许多老百姓都乘着渔船逃难,我也带了东西跟别人上船一起逃难。”我问她:”你的父母没有一起来吗?”
她摇了摇头说:“喔!没有,那时大家都很慌乱,我们家是做生意的,我们没有渔船,我走时是搭别人的渔船走的。我和家人分开了,我也没料到这一分离就再也不能见面了。”她有些黯然伤怀,但仍继续说着:“我们逃难那天,共军的炮轰得很厉害,我被炮风所伤,可是仍然勉强上船,船到大海中我们也不知该驶向何处。大家平时都在近海抓鱼,所以出了海就迷失了方向。
后来,我们在海上漂流,许多人受不了饥饿死了。我在海中也很痛苦,我也不知道经过多少日子,船漂流在海岛边,别的船只也漂了来,许多有力气的人都弃船游上了岸,我还是昏昏沉沉地在近海漂浮。后来有渔船来了,有人发现了我,就把船靠近,他们把我弄醒了,我才知道这里是台湾的台西乡,他们问明我在海上漂流的原因,我老老实实告诉他们,后来……”说到这里,她的眼眶出现了两颗晶莹的泪珠,但她很迅速地把它擦掉了。
我再次打断她的话,问她:“听说他们夺了你的钱,又把你推到远海去,所以后来他们全家都死光了,现在只剩下一个患神经病的孩子,是不是您……”没等我说完,她就抢着说:“唉!你也听到这话了,其实这是误会,船上那些黄金并不全是我的,而是许多逃难的人带出来的。他们夺了黄金,全家死了是事实,我虽然觉得他们没有良心,但我是信佛的人,我不愿结仇,那是与我同船的人报不平的!”
我又问她:“那么,你还没有来到吴先生家里以前,一直是住在哪里的?”提到这问题,她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终于说:“我一直是在台西乡的海丰岛,那里都是绿色的树木和绿色的海,很美!”
“你喜欢那地方吗?”
“嗯!我在那里住了不少年。”
我想,在那里不只她一个孤魂,一定还有许多鬼魂在那里。我想问她,可是我想她一定不愿意提到那些事,所以我另外又换了一个话题,我说:“麦寮有没有金门好?”
“麦寮?这儿怎能和金门相比,金门的房子都是用红砖建造的房子,街道也相当整齐,我们住的那条街都是生意人住的,热闹极了,麦寮的房子和那儿一比,实在显得太乱了。”熊居士同意了她的话。
根据熊居士的揣测,朱秀华是民国四十三年逃难的,因为在那次曾有许多人,看到军队在运火药箱到海滨,所以他们就糊里糊涂的,在共军的炮轰中冒险逃出金门。我向朱秀华述说着,熊居士告诉我的情景,她说:“我就是在那种情形下逃出来的。’
接着,我又问了许多金门的风俗民情,想不到她讲出来的竟然和熊居士所说的完全相同。
在第一次我到麦寮时就听说过,吴秋得先生和以前的太太林罔腰感情并不太好,可是自从换了朱秀华女士后,他们的感情非常不错。而且她对林罔腰所生的孩子也像亲生的儿子一样的照顾,不但如此,吴家自从朱秀华来了之后,一直是在赚钱,如果她认为不可做的生意,一做准会亏本,屡试不爽!
此外,她还会下田耕作,甚至于晚上巡视水田都是她一个人去。有时候建材行里,搬水泥包或是整理许多粗重的建筑材料,这些吃力的工作,她照样去做,只是她不愿意下厨房去料理炊事,因为她不愿意去碰荤腥的东西。
我又问她:“你在麦寮已住了近两年了,现在习惯了吧?”
她的脸上呈现出一副莫可奈何的神色,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唉!您想,我现在借到的这个房屋(指身体)是个旧房子,我住起来很不自然。况且,为了借人家的身体,还要替人挑起料理家庭的担子,我真是有点懊悔不该来!”她的声音是够凄楚的。“我已告诉过你,我是信佛的,在我没到吴家之前,我还是个姑娘,我很厌倦现在的生活。我曾经要求吴先生让我住到佛堂去,可是他不肯,我心里实在很难过,可是他们一家都对我不错,所以我只好代人担起家庭的担子。不过,如果他以后要是肯答应的话,我还是住到佛堂里去比较清静些。
我说:“听说你对你的儿子和婆婆都很好,大家都在夸赞你呢!”
“哪里,那是他们对我好,胜彦虽然不是我所生的孩子,可是他很懂事,他对我很好,我怎能对他坏呢?有时候他父亲很喜欢说他,我总会告诉他:‘孩子还小,有事不必大声斥责他,应该好好解释给他知道,我想他一定会接受的。’当然,我也会劝胜彦听父亲的话,我既然住在人家家里,我就希望这家庭能很和乐。”说到她儿子的事,她脸红了,当然,如果依着她现在的年龄来计算,她还是十分年轻的,骤然间有一个年龄相彷的年轻人叫她妈妈,她一定感到不习惯的!
珍重道别摄影留念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聊了一个多钟头,我们也该走了。我站了起来,拉着她的手安慰她说:“既然大家对你都很好,你也应该放下心来。佛教说一切都是因缘所成,也许你和吴家有缘,才会从老远的金门来这里和他们住在一起。”她点了头,我又说:“反正你每天都很诚心地在念佛,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并不一定要住到佛堂里去,佛菩萨还是一样的会保佑你!况且,佛教徒的精神是要有利他然后再求自利,你帮忙了他们一家人,使他们都能过得很好,这也是很有功德的呀!”她还是默然,我又告诉她:“如果你想去佛堂,以后我有空的话,可以来带你到虎尾去玩玩,希望你从此安下心来,不要常常觉得难过!”她很感激地握着我的手,一直向我道谢。
临走,我请她和我合照留念。她好像有些为难,后来还是吴胜彦先生劝动了她,她才点头同意。
脱胎换骨似假实真
我们告辞时,吴胜彦先生特别送我们出来。在路上,我问他有关母亲的事,他说:“我妈妈从小就生长在麦寮,从来没去过台西或金门,她病后,完全换了一个人。我实在有些不相信,可是身体还是妈妈的,她却坚持说她不是阿罔。亲戚朋友们来探望她,她都不认识,连外婆和阿姨她都没印象,这事大家都感到很吃惊,我的心里也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我真不知我该怎么叫她!”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我问他说:“那么现在呢?”他苦笑了一下说:“当然我还是叫她妈妈。”
我问他:“你相信‘借尸还魂’这件事吗?”他答:“以前我完全不相信,妈妈从来没有去过海丰岛,可是现在她能说出海丰岛的情景,而且就在民国四十八年,我曾经参加了在菲律宾举行的童军露营。在我们队上,有个金门人,他讲话是另一种腔调,我回来后,妈正生病,后来她病好了,讲话的口音正和那金门人一样,而且她还能说出许多有关金门的事,所以,我相信她是金门人的事实!”
之所以愿意告诉各位这个故事,并不是希望各位抱着好奇心去看她,而是以这个故事来说明佛教所说的六道轮回、因果报应这些道理,确确实实是存在的。末了,让我们共同为她祝福!
《麦寮妇人“借尸还魂”》
《征信新闻报》1962年3月17日
麦寮四十三岁妇人,吴林罔腰“借尸还魂”的消息,引起医学界人士重视。
此间,八一五医院院长刘海波,特别由云林县府主计室杨主任,业检室赖主任及记者等人,陪同前往麦寮乡麦津村中山路,九十五号得昌建材行,访问“借”吴林罔腰之“尸”还魂的朱秀华,就医学的观点,研究此一不可思议之怪事。
刘院长于三月十六日下午三时抵达麦寮后,即至得昌建材行,找到老板吴秋得说明来意后,即会见朱秀华。杨主任首先问朱秀华,在金门之家庭情况,再问她的父母,又问她,当年随船漂流在台西海丰岛被人伤害,此仇报了没有。
朱秀华点头,表示仇已报了。说到此处,朱秀华悲伤哭泣,并表示不要问下去,免得增加她心中的难过。
杨主任接着改口问她,何以会找到麦寮吴家来呢?朱秀华说:“是在海丰岛上逗留时,听‘莫府王爷’说,麦寮吴秋得的太太林罔腰,寿命已到数限,不久将离人世,可以借他的肉身还魂。于是,就跟吴先生来到吴家。”
以上这些话,均由“朱秀华”亲口回答,刘院长则在旁默默观察,注意“朱秀华”之言行举止是否有异于常人之处。刘海波院长并就朱秀华“借尸还魂”后,一切生理状况是否正常询问吴秋得,吴老板答:“一切正常,且健康情况比林罔腰好。”
吴老板并说:“朱秀华曾拜见林罔腰之生母,朱秀华见到林母表示陌生,称老人家为阿婆,林母察知女儿口气有异,且说的是厦门口音,一时伤心痛哭。朱秀华安慰她说,阿婆不要哭,你女儿虽然死了,但是她的身体还在,假使连肉体也不在了,岂不是更伤心吗?我就算是你的女儿好了。”
记者向朱秀华表示,台大医院愿意为她免费检查健康,她表示没有病,不需要。
据刘院长观察的结果是:
(一)朱秀华精神表情很自然,言语也很清楚并无异状。
(二)朱秀华的眼光神情,不像是有精神病的样子。
(三)照观察尚难作病理的判断。
杨主任也表示,他家住在彰化鹿港,鹿港口音和麦寮口音相同,但朱秀华口音却有厦门口音,这一点,他认为很奇怪。
记者等一行离开麦寮后,即转往台西乡访问,在台西乡长处,证实“朱秀华借尸还魂”,确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