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19年之后的那次上海之行，回温哥华之前，忍不住第一次拨通了美人鱼的手机，传来的依旧是那个慵懒妩媚，不经意之间略带玩世不恭的性感嗓音
19年之前，她的手机号属于个人隐私，而19年后，她的号码公开上了网，成了一个影视公司接活的电话
没有尴尬，没有沉默，没有叙旧，甚至没有一句寒暄，我不征求她的意见，只告诉她我的意向，“我在上海呆几个小时，现在来你办公室，来了给我支烟，抽完我就走，赶飞机”
在赶去她公司赴约的路上，心如止水，就当完成一个仪式好了，多年的胡思乱想今天就要做个了断
到了商务楼，就看到她站在门口，依旧是短发，依旧是玲珑有致的高挑身段，T恤牛仔裤球鞋，跟几个小朋友一起往金杯车上搬器材
就在那个初夏阴天的傍晚，彼此的残念，都从撕碎的泛黄老照片中拼图一般复原了，爱恨交织的漂流瓶随波逐浪19年，终于搁浅
相隔一条喧闹的街，相视无语，明明都是老司机过来人，明明都是满腔的热血，满心的期盼，在这一刻仿佛新手上高速并线，油门轰的整天响，最后却一脚急刹，被胆怯和矜持卡在了匝道的尽头
我手扶着出租车的车门，就这么不动神色看着她，很快，她放弃了淡定和观望，给小朋友们匆匆交代了几句，跑过了马路，钻进了车
“师傅，调个头，去前面上岛咖啡”
她对司机说
想了想，又对我说，“办公室太乱了，不方便。。。”
我呆呆傻傻地看着她，楚楚可怜，小心翼翼对我解释，就好像，19年前分手时一般，咖啡本就味苦，又何必多此一举加糖掩饰，早已沉淀的思绪，被她叮叮当当一搅，一通无来由的伤感顿时泛起，说好不要的眼泪开始在眼眶打转
那是一家生意惨淡的门店，进门的时候，除了我们，一个客人都没有
点好了咖啡和点心，两人一度相视无语，直到我拿出手机，给她看了我的生活，我的现任，我这些年的游历，一张图顶千句话，她不再拘谨，我坐到她身旁，仿佛学校的同桌，谈笑风生，分享这些年的经历。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的咖啡馆里，响起了欢声笑语，像极了在很多年前初恋相逢的那个肯德基
那次相见，我抖光了所有能想起的开心段子，说尽了分手后我经历过的各色奇葩，出过的丑，丢过的脸，结下的梁子，捅过的马蜂窝，逗得她用拳头捶打桌面，捧腹大笑
一个社会女，一个社会男，没学历，没素质，19年前就挺不要脸的，19年后，凑在一起，更是没羞没臊，说话不算数，说好的一支烟变成了一包，还不曾散会
终于，我的话匣子清空了，烟盒也清空了，我坐回对面，给她点上最后一支烟，静静地看着她，等她出声道别
她看着我，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低头了玩起了手机
我看着她，什么也不想再说，就那么看着，看着，一次看个够以后再不看的那种傻傻痴痴地看着
在我起身想走的时候，来了个小姐姐，很水灵很青涩又很害羞的那种软妹子，进来对我点点头，坐在了美人鱼的身边
“介绍一下，我老婆”，美人鱼搂住那个小姐姐的腰，终于开口了
我波澜不惊，只表现出有一点点面瘫，尽管有所准备，但还是觉得突如其来，这时咖啡馆的背景音乐响起了莫文蔚的“阴天”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