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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危险。2020年6月27日(星期六)早7点,2019赛季华钓经典赛义工、钓友Tim兄弟在米湖不幸遇难,年仅41岁。28日下午3点15分,安省警方水上搜救队找到Tim的遗体,家人和好友在悲戚中陪他最后一程......
作为意外发生后第二条赶到现场的救援船,作为与Tim相识近一年、多次近距离接触的钓友,听闻他的遗体被找到的消息后,尽管这样的结果早在预料之中,但真的就此失去一位兄弟,华钓失去一位热情的钓友,我只能一个人坐在停在家门口的船上,看着GPS上寻找Tim时留下的标记,悲伤不已。
现场寻救
星期六早6点46分,在米湖中部Harris Boat Works下完船后,我给老搭档Kevin发微信说:现在米湖没有下雨,风也不太大,要是今天没事你就赶过来,鱼情肯定不错。
没启动大马达,我沿着Gores Landing的草线往Point方向一路钓过去,中了一条大口一条小口,今天的鱼情果真不错。这时,华钓系列赛负责人Song Wu打来电话,问我是否在米湖,说他朋友在Long Island和Cow Island之间发生意外,我放下鱼竿,发动马达,直奔长岛东角。
此时,GPS上的时间是7点13分。不到一分钟,在我赶到现场时,第一条救援船闪着灯正在Long Island东北角靠近岸边寻救,我开到距救援船不到20米的位置打过招呼后,加入寻救行动。大约10分钟后,一条OPP警船和另一条救援船也赶过来。7点半左右,警方直升机出现在长岛上空,开始大范围搜寻。
7点35分,第二条新加入寻救行动的OPP船开过来,问我是否是Rig Wang,得到肯定回答后,警船船长又问我是不是在第一时间帮助救人的那条船,我说不是,我是接到朋友救急电话后赶过来的。这时,Song Wu打来电话,简单介绍了意外发生时的情况:
三位钓友在钓完David Mercer Point后,沿长岛和北岸开船,准备去Otanabee River,在长岛东北角向Cow Island(牛岛)中间位置转弯时船突然失控,两人落水,一人受伤,一人失踪。开船的Stan受轻伤后,给位于远处的Tim扔过去救生衣,先搭救靠近船边、胳膊已被螺旋桨打伤的Ben,在路过的一条当地船帮助下,Ben被救上船。再寻找Tim时,已不见踪影,救生衣还在水上漂着。随后Stan把船开到Hall Landing下船码头,立即报警,10分钟左右救护车救援船便赶到码头,救援直升机把受伤的Ben送往多伦多医治,受轻伤的Stan被救护车送往Peterborough。
搜寻过程
根据Stan发给Song Wu的发生意外的大概坐标位置,在两条救援船都是按东西方向来回搜寻时,我开始由南向北往返搜寻,因为早上米湖吹的南风,7点以后刮起西南风。
在长岛东北角,我和一条救援船和一条警船靠近时,看见他们正在用望远镜观察岸边,很快直升机也飞过来,开始低空搜索岸边,但没有发现救援目标。8点过后,米湖的西南风开始大了一些,约有15公里左右。在整个搜救过程中,警船和救援船都是开着马达,慢速搜寻。
为了能看清水下,我一直踩着电动马达,有两次靠近发生意外的坐标点时,都大声喊着Tim的名字,只是希望他能听到。
8点20分,Song Wu在华钓船长群发布救急信息,麻烦在米湖钓鱼的船能赶到现场帮助搜寻。8点31分,在搜寻一个半小时仍无结果时,我也在华钓船长群发两张现场照片并写道:现有两条救生船和两条警船,一架直升机在现场,急需更多人手寻找。
9点40分,在米湖经营度假村的钓友Will Chen得知消息后,立刻带着两位工作人员赶往现场。10点左右,在搜寻两个半小时后,警方直升机飞离现场。10点10分,我在现场看到一个钓鱼用的Marker,并拍照发给Song Wu,正在赶往米湖的Song马上转给Stan,确认不是他们船上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希望也变得越来越渺茫。网上检索到的信息显示,据从事水上救援的专业人士讲解,水上救援黄金时间只有5分钟,人在缺氧的情况下,5分钟就会致使脑细胞死亡,而脑细胞的死亡,是不可再生的。也就是说,5分钟之内挽救,生存几率很大,如果超过5分钟,脑细胞逐渐死亡,生存几率就很小了。
Tim和Stan的高中同学、多年好友Song Wu和Jack Gao赶到了。第一届华钓系列赛执委会秘书长Edward Sun特意从旺市拖船过来,也赶到了现场。第二届华钓系列赛执委会财务总监Jing Meng,一直都在电话中寻问着搜救结果。还有更多的钓友都在微信群留言,祈祷Tim平安。
两场暴雨
中午12点,救援船和警船相继靠岸,开始准备下午的搜寻工作,警方水上搜索队开始把大功率水下扫描设备装上船,潜水员也穿戴好潜水装备。随后,在医院经过简单医治的Stan回到码头,带警船重新走了一次开船路线,以及发生意外的位置。
下午1点刚过,中午还算风平浪静的米湖,开始雷雨交加,一场持续40多分钟的大暴雨,迫使搜寻行动暂停。入夏以来很少见到的雷电,夹带着暴雨,不停敲打着米湖,敲打出成片的水泡,在Tim失踪的地方,我穿着雨衣雨裤,一个人坐在船上,感受着生命的脆弱,也感受着Tim所感受的一切。
雷暴过后,由四人组成的警方水上搜索队出动了。我跟在搜索船后,他们开始对深水区进行扫描。救援用的专业水下扫描器跟钓鱼船用的扫描器大不相同,Transducer约1米多长,腿一样粗,电缆几十米长,连接两块电瓶。四人各有分工,一人开船,一人紧盯显示屏,一人负责摇动电缆,在传感器刮草后,一人负责摘草。
4点左右,又一场雷暴不期而至,持续半个小时。警察搜索船并没有停止工作,仍在暴雨中一趟又一趟地逐片扫描着。望着那个被暴雨模糊的船影,敬意油然而生。生命无常,让我们学会敬畏一切。
6点多搜索船返回码头。警方搜索负责人介绍说:下午对发生意外附近的深水区水下进行扫描,没有发现目标,明天会对浅水有草的区域进行搜索,发现可疑水域会派潜水员下水寻找。在被问道是否需要更多船只参与搜寻时,警方负责人表示,出于对潜水员的安全考虑,警方不希望有船只影响搜寻工作。
“我们会尽力尽快找到失踪者。”在警方负责人说完这句话时,真诚道一声感谢,是几位现场朋友的由衷表达。
华钓义工
认识Tim和Stan,是通过Song Wu。记得去年夏天,华钓系列赛执委会开完会吃饭时,Song接到一个电话,全程英文,他让对方也过来热闹一下。放下电话,Song介绍说,两位高中同学马上过来,他们是在这边出生长大的,不会讲中文。
十多分钟后,一高一矮两个人走进店,Song介绍说,矮的叫Stan,高的是Tim。握手寒喧后,Stan和Tim知道执委会在讨论比赛事宜后,执意另开一桌。Song还半开玩笑说,让他俩自己吃吧,才开始学钓鱼,等变成钓手了再跟我们一起吃吧。
那天给我留下最深印象是,吃完饭抢着埋单的Stan,一直都面带微笑,而身材魁梧的Tim比较内向,但一开口说话音量很大。第一次见面后,Stan又带Tim,还带他的同事来过店里吃饭,每次都简单聊了几句钓鱼。
真正对Stan和Tim近距离接触,还是在去年的华钓经典赛。Song早就介绍说,他的两个哥们Stan和Tim自愿给经典赛当义工,赛后的准备工作还有聚会就餐等都可以交给他俩。
9月27日,我提前一天赶到Bay of Quinte,一是想试钓一天,二来为一年一度的经典赛事做好赛前准备。当天早上6点多,天刚亮,在快到Belleville公共码头时,Song打来电话,说Stan和Tim已在码头等Jing Meng,我说那就让他俩一人上我船,一人上Jing的船吧。Song说,他俩是形影不离,想让他俩分开是不可能的,两人的渔具都在一个包里,分开怎么钓啊。
见到两人后,我邀请他们上我船,Tim说他们已经跟Jing约好了,他马上就到。Stan则告诉我,他们已在同一酒店订好房间,我们房间挨着,晚上一起喝酒聊天。
傍晚回到酒店时,由于有另外一家俱乐部也同时入住,停车位置明显紧张,好在Stan和Tim早就帮我们占好几个停车位,并协助提前过来的参赛船停船。晚上过到他俩房间,聊了几句,Tim打开一瓶啤酒递过来,接过来象征性喝了一口,因为还要跟Jing Meng准备比赛奖金,就跟他们道了晚安。
第一天比赛结束后,待参赛船队返回酒店时,Stan和Tim已经把聚餐烧烤的准备工作做好,只等Jing Meng和Song Wu两位大厨动手。聚餐时,我发现Stan和Tim坐在最里面的一张桌子旁,喝着啤酒,但没吃东西,就过去招呼他们过来吃烧烤,两人说你们钓一天了,你们先吃,我们中午吃饭了,再等会儿。
在聚餐最重要环节一一拍全家福时,我特意过去把Stan和Tim叫过来,跟大家介绍说:这两位就是我们今年华钓经典赛的义工,Tim和Stan都是自费,还给大家带来了啤酒和饮料。随后,钓手们一起鼓掌感谢他们对华钓的支持,并邀请他俩一起拍经典赛全家福。
此时,在Tim离开我们已有两天之际,我翻找旧手机内贮存的经典赛照片,只找到两张有Tim的照片,一张是举杯合影时他站在最后面,一张是他一个人坐在最里面的桌子旁,欣赏着眼前的热闹场面。而更低调的是Stan,在当晚聚会的镜头中没有出现过。
在原图中把有Tim的合影无限放大,然后截屏,只想让每一位参加华钓比赛的钓手都能记得,在我们整装待发时,在我们手拿鱼获面对镜头时,在我们开怀畅饮时,这两位华钓义工一一Tim和Stan一一都在默默支持着我们。而站在我们身后的Tim,从此再也不会出现......
水天一线。这边是我们,那边是Tim。
今生未能同船共钓,来世我们相约同行。
Tim兄弟,一路走好!
最后一程
6月28日(星期天)上午9点,警方开始第二天水上搜索。据一直在现场的好友Jack Gao介绍,每一个小时,潜水员都要上来换一次氧气瓶。整个上午没有任何结果。
中午,Stan给所有在现场等候消息的人买了午餐,包括参加救援行动的警方。午餐休息后,2点钟警方潜水员继续水下搜索。下午3点15分左右,警方通知大家离开附近的水域,然后电话通知在岸上等候的亲朋好友,Tim的遗体找到了。
据Jack Gao和Song Wu描述,3点半左右,警方搜索船带着Tim的遗体返回码头,让家属确认。见到遗体后,Tim的父母、哥哥和嫂子、姐姐和姐夫都失声痛哭,悲痛欲绝。
Jack Gao说,我们陪了Tim最后一程。5点,Tim遗体被警方拉走了。Song Wu分析说,警方可能要做解剖或签定,走完程序后会通知家属。
晚8点30分,痛失好友的Jack Gao打来电话,声音有些颤抖跟我建议说:经过这次意外,我们华钓更要提高安全意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建议华钓每年都办个新船长培训班,华钓有这么多老船长,请他们给新船长传授一下自己的开船经验,尽量避免再出现这样的惨痛意外。
Jack Gao还说,这几年参加华钓比赛的船长和钓手都知道,华钓赛事安全第一,救生衣和Kill Switch是赛前第一项检查内容。但现在每年都会有不少新船长,对这些新人来说,还没把安全行船放在首位,“我希望Tim兄弟的意外遇难,别再出现。”
Tim兄弟,一路走好!
6月29日凌晨,Jack在朋友圈发文,送别相识25年的好友Tim,并附上See You Again这首歌。听罢,眼前又开始模糊起来,思绪再次回到长岛东北角的那个坐标点,回到痛失Tim的那片水域......
It's been a long day without you, my friend
And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
We've come a long way from where we began
Oh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
When I see you aga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