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吼出那句憋了好久的话了:你TMD欠揍!!!
如果不是怕惊动警察,我真的要动手了。
吼出那句之后,我一甩门,头也不回地出去了,脑子里留下老婆张大嘴震惊的面孔。
我的心是这样的悲哀。
我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开着车,空气袭来不属于夏夜的凉,我的泪又冷又咸。
我好久没哭过了,虽然我的心中常常莫名的悲哀。
我甚至想,如果今夜我出了车祸,到也干脆,还不用像蒋国兵那样落个不负责任的名声。
我盲目的转了好久,觉得做人实在没意思。
然后我去加油站买了包烟。移民快七年了,我的烟也戒了七年。我把车子停在一个避静的街上,一根接一根,把一整包烟全抽光了。
我已经忘了烟的味道,我已经忘记,烟使我兴奋,也使我沉静。移民这七年,我小心而勤勉地生活着,不乱花钱,无不良嗜好,,,我无时无刻不在意识着自己肩上的责任,我睡的觉都没有以前的甜,我睡觉的时候心里都在盘算着,都在睁着一只眼。
我好累啊!
我一口气把一包烟全抽光了,我想了好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这当中的七年变得这样模糊不清,而一切又都这么历历在目。
回到家里,老婆带着孩子睡了。家里真安静。我的小女儿在睡梦中吮着嘴唇,我的小天使,我真想把她抱在怀里。
曾几何时,我的老婆在我眼中何偿不是天使呢?但是现在我连看她一眼都带着几份厌恶。
我打开电脑,开始写这篇文字,我希望我的老婆看到,因为为了孩子,我心中尚存一份与她有心的沟通的欲望。但我又不希望我的老婆看到,因为我已不敢奢求理解,我的话又会成为她伤害我的武器。
我写这些,更多的是要写给自己,让自己安静,让自己忍耐。
我和我LP算得上青梅竹马,她不是十分漂亮,但是喜欢她的男孩不少,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她非常静,而且笑起来很迷人吧。
我的学历背景不比蒋国兵差,我只是没在美国读过博就是了。一毕业我就进了外企,我的收入在当年真的算不错的了。
那时候,她总是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站在我们楼下的大堂里等我下班。我在办公室里,虽然看不到她的人,但却好像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她,她进来了,她坐在沙发上了,她在拨弄着头发。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笑出来,被同事们取笑我发花痴。
那时的我们很简单,我们下了班,逛街,看吃饭,看电影。有的时候她也买好东西,我们一起回我租的房子做饭吃。她的手艺不怎么样,但我吃得却很香。
那时候她妈妈找我严肃地谈话,说我们不能超越朋友关系,否则就是对她女儿的不负责任。而我巴不得她能让我为她女儿负责,所以就像她求婚了。
我们过了一段神仙眷侣的日子,也斗过嘴,但真的没有隔夜仇。
我们是99年年初来的。一落地,我连时差都没倒,马上开始找工作。和蒋国兵不同,我并没熬过失业的痛苦,而且第一份工作年薪就四万多。
那时候她也很配合,因为移民是她的主意。我落地不到十天就已经开工了,那时候她高兴的不行,跟家里打电话说我很能干,让家里放心。在其他朋友面前她也是美得不行。
那时候来的技术移民大都很穷,花钱很小气。开始我老婆也是掰着手指花钱,她还跑到中侨去接受培训,说要找份工作。我说:我一个人辛苦就行了,你去读书吧。
然后我们搬进一个八百块钱一个月的一室一厅。那个APARTMENT很新,很干净,刚住进去的时候老婆高兴得不得老,老是把她学英文的同学往家里带,因为那些人要不住在BASEMENT里,要不在和人合住。
我们过了一段甜蜜的日子。
刚住进租来的一室一厅,她的确挺开心的,每天上学读英文,我回家时总有做好的饭菜等我。
那时候公司里竞争很激烈,老是吵着要裁员,我回到家里就不断搜集各种材料,一旦被裁要有个准备。
但是这些我不想让她知道,我不想让她担心。
其实最初工作的时候是非常紧张的,新环境,新规矩,我以往的自信一扫而空。西人同事的自信潇洒让我很羡慕,但我很少和他们交流,因为我的口语不行,我更不可能下班后和他们去疯。
我的失落因为有她而得到弥补。我只能不断自修,不断寻找机会。
这时候,她怀孕了。这个喜讯带给我的不仅是欢喜,我的心里沉甸甸的,想,现在就快当爸爸了,如果被裁,一家人可怎么办呢。
她怀孕反应很厉害,闻不得炒菜的味道,我下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厨房做饭。
这时候她的英文课也停了,整天呆在家里,她说很闷。她常常发脾气,我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她说要把她妈接来陪她,我立刻答应了。
手续很快办好了。我的丈母娘来了。
我有点儿怕她,她对我的态度我老觉得非常冷。现在她的女儿怀孕了,她更让我觉得好像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似的。她在我们家,我好像多了个班主任。而且我们的一室一厅也不够睡了,我老婆说,不能让她妈当厅长,我想,不能让老婆当厅长,那只有我最合适当厅长了。
丈母娘来了,我们竟然分居了,这叫什么事!!
可她们两个就跟没事儿人似的,我反到成了外人。
我丈母娘来了之后,常常对我冷言冷语.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因为我的家庭很普通,她希望自己的女人嫁到有地位的人家去.我曾经跟她保证,不会让她的女儿受苦.可她还是瞧不起我。
为了老婆,我对丈母娘的冷言冷语都忍了.就这么一天一天地盼老婆把孩子生下来。
01年8月,女儿出世了.家里忙翻了天,也乱翻了天.但是看着女儿的小脸儿,我从心里感到快乐。
接下来就是911,看着那两幢高楼倒塌,像世界末日.但是我没想到这也会连累到我。
没过两个月,我的公司就大幅裁员,我就是其中的一名。
接到被裁通知的那天,我不知道怎么开车回的家,脑子里一片空白.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已经是够挤的了,我这个大男人怎么呆得下去。
回到家里,老婆看我脸色不对,就问我怎么了.我说,工作没了.谁知她一下子就哭了.我安慰她:没关系,我会尽快找工作的,再说我还可以拿EI,生活一时半会儿不会有问题。
老婆只是哭,没说什么,可是丈母娘不依了,什么叫EI?你不就是失业了,下岗了吗?还EI。
我被她气得说不出话,连饭也没吃,倒在沙发上就睡了。
第二天我就开始四处递简历,但是所有的简历都石沉大海.丈母娘时不时地甩过一句:就知道对着个电脑,也不帮着做家务。
我觉得她们两个对付一个孩子足够了,我怎么插得上手.可是她们瞧我越来越不顺眼。
刚好那时候老婆的好朋友要LANDING,我说,等你朋友来了,你跟她好好玩一玩,散散心。
散什么散?老婆嚷起来.你让我跟人家一起受刺激吗?人家老公可是投资移民过来的,一到这儿就要买房,我跟人一起出去还不够丢人的呢。
我无言以对。
从此之后,老婆的话匣子打开了,讲话越来越没顾忌.有一天,我听见她和她妈在厨房里嘀咕.她妈说:当初我可不同意你嫁,你自找的。
我再也忍不下去了:你胡说些什么?我们现在孩子都有了,你还说这个干什么?我哪儿做得不对了?
哪儿不对?你去不了穷根儿....。
接着就是一顿暴吵,我也把心里的火撒出来了.结果是丈母娘立刻收拾行李回国了。
我以为老母娘走了,我和老婆应该回复到从前,谁知她常常哭闹,要不就没完没了的唠叨.我简直不认识她了。
整整十三个月,我失业在家,过着度日如年的生活.这中间我也想过回国,我一提回去,她就说,要回你回,我和孩子死在这里好了。
唉。
我从来没打过她,我对她这么怒吼也是平生第一次.这样对她,我比她更痛苦。
失业的时候,我也在餐馆打过厨房短工,因为可以拿CASH,所以一个小时八块我也去做。
在厨房里切一天的菜,回到家累得说不出话.她一句关心的话没有,反而会说:一身的厨房味,难闻死了。
于是我都是第一时间冲进浴室,把自己洗干净.但是她竟然像狗一样地在我身上闻闻,说:这油烟味没洗掉啊。
我懒得跟她计较,其实我心里不是没有想法的.女人难道只会挑剔男人吗?女人难道没有责任和男人共同养家吗?你不出去找工作就罢了,为什么还对我讽刺挖苦?
当然让她出去找工的话是提都没提.一是孩子小,需要人,二是如果让她工作那她的脾气还不得大到天上去?
好在我终于找到一份专业工作,而且是在本地的一家大公司,薪水和福利都很有保障,而且不轻易裁人。
工作半年之后,我的薪水又涨了,为了让家人有个更舒适的环境,我回国把国内的房子卖掉,付了首期,买了一个TOWNHOUSE。
那段日子还算平静,我找到好工作,心情也大好,她的气也顺了.可是好日子不长。
买 了房子以后,我提出把我妈接来,帮着带孩子,让她出去找工作,她一听就毛了,小话儿刀子似的:你别做梦了,把你妈接过来,要接也是接我妈!!!你别以为你 买个破TOWNHOUSE就了不起,我告诉你,国内的房子都涨成什么样了,你给卖了,我还想带孩子回去看看,你让我们住哪儿?
卖房子你也同意的啊.再说我们也不能老是租人家的房住.现在条件比以前不是好多了吗?
好多了?我整天闷在家里,看孩子做饭打扫,你以为我在家里享福那?你看看温哥华有几个女人结了婚有孩子还出去打工的?
我说:很多啊,我公司里好多西人女同事都是有孩子的。
哼,那他们跟我犯了同样错误,嫁的不好。
出去工作就是嫁的不好了?
对,你看我的朋友,他老公给她请了家务助理,她家也有孩子,可她照样可以逛街看戏,你到好,还逼着我出去工作?
每次她拿我和别人比较我都特别自卑,这次我忍不住说:你要说嫁的不好还不如说你命不济呢。
这句话可惹祸了,她的怒气排山倒海地压过来,一发不可收,把孩子都吓哭了,接着她就哭着跑出家门。
我很后悔,干嘛要跟她顶嘴呢,她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