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说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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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照顾的病人是个全身瘫痪的old lady.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用什么称呼来形容她合适。我认识她的时候她60多一点,得的是肌肉萎缩症,医生说她最多能再活五年,而那时她已经又活了快五年了,所以她当时的心情很纠结,非常害怕死亡,但又不愿相信医生说的是真的。她好像一辈子没结婚,但有一个女儿,生下来就送人了,虽然后来也相认了,但她女儿对她一点也不亲。她的父母早已过世,唯一的亲人就是她哥哥,他哥哥每周帮她买生活必需品。比较特别的是,她的哥哥是个同性恋,我是后来看他们家庭录像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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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我第一次上班是个周日,因为害怕第二天不认路而迟到,所以周六的早晨我就坐了头班车出去探路。
那时快近圣诞节,下了很大的雪。我原以为下雪最多只会把我的鞋子弄湿,别的影响不大。不曾想,下了公车,我才发现我愣是看不清路牌,因为全被雪给盖住了。我试着用雪球去打,可怎么也瞄不准,就算是瞄准了,上面的字还是看不清楚,又因为是周六的早晨,路上没有行人。
我就在那儿转了半天,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溜狗的,才把我带了出去,呵呵,还真谢谢那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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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这个长周末掉到韩剧坑里了,现在还没走出来。

接着上回继续开讲。

Linda得的是肌肉萎缩症,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得这个病已经快五年了,也就是医生说的大限快到了,她的脖子以下基本没有可以活动的肌肉,手指已经完全不能动,只能靠手背去触碰按钮。按理说,她这种情况应该住在医院里由专业护士照顾,但她讨厌医院,喜欢住自己家里,所以请了好几个caregiver24小时轮流排班照顾她。

她的床是可活动的,卧室和卫生间的顶上都装着轨道,我可以用sling和类似小型起重机一样的东西把她升起来,沿着轨道滑动,然后在把她放到轮椅上。

我一直上的是白班,早晨7:30上班,带她起床,给她洗澡,做早饭,中饭,下午2点还是2:30下班,我也记不清了。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没经验,而且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病人,所以很害怕。把病人放在Sling上是有一些技巧的,如果位置放得不好,病人在空中就不能保持平衡。Linda不知是因为生病久了的缘故,还是本身的脾气就那样,她很没耐心,喜欢尖叫,所以弄得我更加紧张。不过,一两次以后,我就知道怎么放Sling,怎么把她放到轮椅上而不让她尖叫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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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她是喜欢我上班的。因为我每次上班并不急着带她起床,而是先给她做一些按摩,帮她活动一下手脚。其实我每次看她都觉得她好可怜,自己一点都不能动,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别人帮忙,有时别人不能领会她的意思,她急也没用。

后来慢慢熟了,我稍微轻松一些,因为她会让我帮她收发邮件,整理以前的照片,扫描再发给朋友,帮她做所有女孩的工作时间表,直到后来帮她在支票上签字。有时我们会一起看以前的录影带,她会哭哭又笑笑的。

Linda的脾气很不好,又很吝啬,所以她那儿的女孩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那时都是坐公交车上班,公共假日就没有公车了,为了让我能按时上班,她送了我一辆旧自行车,算是我见过的最大方的一次了。

我为她工作了接近一年时间,到08年9月份的时候因为一次突发事件,我Quit了这份工作。

这是一份相对比较辛苦的工作,因为要有个strong stomach,但这也是我英语口语提高较快的一段时期。我不知道在她心中对我是怎样的评价,但在我的记忆里,真的觉得她好可怜。

Linda在去年圣诞节前后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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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又是三年过去,一直很犹豫要不要继续写下去,因为我不是一个喜欢把自己的生活拿出来晒的人。
但又觉得可以为自己平淡的生活留下一些印记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在这三年的时间里,我毕业了,工作了,买房了,养狗了,也考到CGA了。生活就这样平平淡淡地从指尖划过,波澜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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