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母亲

节哀顺变!其实在移民的朋友中,您真的是很幸运地,能亲自陪最爱自己的人走完最后一程,心里不会留下遗憾。已经很好了。我身边有很多朋友都没能赶上,留下终身的遗憾。
母亲缠绵病榻多年,她坚强而乐观,病中还一直闲不住,做些缝缝补补的针线活。她是今年夏天走的,我春末夏初的时候回国一趟,在医院陪着她,她那时候已经不太清醒,有时候能认出我来,有时候又不能。我回来后没过多久她就走了,她走的时候我没有在身边,终是没能见上最后一面。再次见到母亲,是在殡仪馆,她静静地安详地躺在那里,已是天人永隔。
 
咱俩这都一样,我也说过

我早就给我老婆说过这种话,被她严厉斥责了,说休想。

我说要尊重科学统计规律和现实,依照我俩现在的身体条件和健康状况,你要走我前边概率忒小了 :p

另外从对剩下另一半的影响来说,我先撤了,你只是找不到人扫雪,修葺房子,维修家电和wifi这种事情,出点钱都能雇人解决的;但如果你走得比我早,我敢找谁去管钱,管什么基金账户这些玩意儿?然后被骂自私blabla...:LOL:
 

carolinfish

Montour
904
无论胜利还是死别,都需要艰难与坚强的面对。能一笔一笔写下来的,就是坚强的战士。我从来没办法写,如果写,只怕没写下几个字,心就不堪重负地碎了。生死轮回,有死才有生的意义。父母永远是我们心灵最温柔的那个角落。

我只记得我父亲哭过一次,是我七岁的时候,奶奶去世。我不记得是医院还是火葬场,只记得在楼梯的转角处,父亲依着楼梯间转角处的窗户呜咽。那时候我太小,不明白死亡是什么意思。我试图安慰我父亲,但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默默地看着他垂泪。这么多年过去,我再也没见过他哭,也没有和他提起这件事,这个场景在今天,我的脑海里,依然清晰如昨。人生最艰难的一刻,该是此时吧。

愿楼主母亲安息。
 
谢谢各位安慰。
昨天下班要去shoppers买东西,路上忍不住老回想,到停车场就在车里独自痛哭起来了,想想失去了就再不能挽回,喊娘也再没有人答应,虽然是简单的道理,还是好悲哀难过。
再下周末就是五七的日子,父亲和姐姐他们会去老家,我想叫姐姐再拍一个远眺的风景。我也打算在家对着母亲遗像祭拜一下,再哭一场,再和妈妈说说话,宽慰一下她,她以前总对我倾诉一些琐事。

另外今天还收到加航退的100多刀机票,是针对为看望危重亲属着急买票乘客的。
 

Saint.Saens

耶和华所恨恶的:...吐谎言的假见证,并弟兄中布散纷争的人。
潍坊是我家明朝以前呆过的地方, 也有很长时间呆在临终病房的经历, 好笑的是当时我并不清楚那个就是临终病房, 只是小朋友跟另一个小朋友聊天, 孩子们可以在任何环境下找到交流的机会, 那个小孩告诉我们家小孩, 我奶奶就要死了, 我让小孩问那个小孩一个问题, 你知道你奶奶要去哪里吗?

我不知道小孩是否把这个特别的问题去问那个小孩, 这个是所有人一辈子迟早要面对的问题, 有些人很小的时候就会思考这个问题, 也有人到老都拒绝面对这个问题; 最近一个老师问一个小孩, 你害怕死亡吗? 小孩很勇敢地回答不害怕, 当然这个勇敢不是靠着他自己, 是因为他已经能比大人都清楚地看见灵界的世界, 他们能看见自己天使有几个翅膀, 也能看见天上的战争进行的状况(启示录 12:7在天上就有了争战。米迦勒同他的使者与龙争战,龙也同它的使者去争战, 8并没有得胜,天上再没有它们的地方。), 而且其中一些小孩已经知道他们未来要面对被屠杀的命运...只是家长还为此难过一想到这个要发生的事情就开始哭泣

圣经的传道书用很没有希望的智慧视越看见人一辈子劳苦却没什么指望, 但是最终所罗门描述了一段末日的境况, 告诉大家你不要等到年老已经无力的时候去做之前就该做的事情
 
只是想回忆一下,各位不要介意文笔。

上次母亲手术后我回去在ICU守了一周,状况尚可。回来上了几天班,父亲留言说如果还是虚耗时间,就出院回家,还说母亲愿意最后回老家。周四早上父亲视频说我上次回了也可以不回了,我说我回去。母亲感染没有好转,已经又用上了插管呼吸,非常痛苦,父亲想趁还能交流,接回家中。

我到潍坊是半夜,第二天一早舅舅一家,表舅,大姨家哥哥姐姐们,还有我二叔也到了。出病房前,我挡住床车,父亲又确认了埋在哪里,母亲只能晃头等小动作回应。一路用救护车送回到家中,终于又躺在她喜欢的大炕上。不一会她就要求看看院子,我们扶起她看了几眼。母亲已经虚弱到不能说话,手能稍微活动,二姐到跟前时她最积极抬手。母亲身上很瘦,而且肩膀上肌肉都往下耷拉着。身上插着很多管子。我们找了医生来给拔了呼吸管,发现是很硬的一个粗大的塑料管,父亲说这阵叫人家当小猪收拾了。她在病房探望时一直示意人家不管她,一直要出去。她那时说话几乎没声,只有父亲最能懂。我第一次去看时,她两次双手合十,现在想想可能也是要出去。因为怕乱动她手还被束缚。护士也说那里住长了对心理不好,清醒以后一般尽快出去。妈妈在里面差不多两周,受了很多折磨。

拨了呼吸管后,母亲吐了很多痰,然后很畅快地睡了两大觉。原来打算打抗生素,拔管的医生看了后说不要打了吧,就没打。我给她用香油抹了嘴唇。她要求吃喝,就侍候了几次米汤和菜汁,其实连吞咽都不能了。晚上父亲在她身边吹奏了笛子,因为她曾要求去山上唱歌要父亲伴奏,他怕人笑话一直没做。又叫我们播放了她喜欢的歌曲,对她说我知道你很会唱,你唱得真好听。

父亲说明天如果还这样我们就打蛋白和抗生素,说不定还有奇迹呢。第二天母亲更加昏睡,没什么精神了。后来父亲说您娘没睡,一直看着我呢。父亲坐在炕前,对母亲深情款款说了很多情话,还像邻居一样尊称她“老管”(姓氏)。母亲皱着眉头,万般不舍,很委屈。父亲宽慰她说孩子都长大了,你先走,我后走。又说你很美,咱谁都不要,就要你。刚住院时她曾要求看五一时和父亲拍的金婚照片,父亲领会到意思就说以后不再找老伴了,人家都找,咱不找了,母亲于是也不要看了。父亲夸赞道人家都知道您儿在加拿大,您儿不是嘲儿,您儿媳也不嘲,是好儿媳,五一还回来给你做饭。父亲还说咱就像那个大长头发说的,只有不舍,没有遗憾。后来又放了一遍她喜欢的那些歌曲就叫她歇息了。

下午父亲小憩时,母亲呼吸急促,我赶紧叫起他来。父亲看了看说快把衣服穿上吧。我先把母亲身上各种管子拆拔了,发现好几处都是卡在塑料座上,塑料座就是两头用线直接缝在皮肤上,看得我好心疼。姐说在ICU几次问她疼不疼,都说不疼,就是已经没感觉了。以前她曾疼到一直哭咽。我们又把伤口擦了擦,粘上创可贴纱布什么的。我们给穿戴整齐后,母亲还平静的呼吸,我抱了抱她,父亲还亲了她脸颊。慢慢的母亲真的没有呼吸了,我摸手腕没有心跳了。那时大姐夫在去换氧气瓶的路上,风雨大作。母亲咽气后,二叔指挥着亲友们把母亲头朝西摆放到准备好的被子上,最后问正当了吧?我们都说正当了。他说哭吧。这时我们才终于放声大哭。最忍不住的是三姐,已经早几次在偷哭,本来她拆管,手抖到不行才把剪刀给了我。

父亲还没有哭。他抄写了指路的台词。我在院里站在大椅子上朝西南照着念了,就是红高粱里面的,娘你上西南....

我很快带上孝布,开始专一守灵。有来客我就磕头,连叫弟弟的都磕,叔说我辈份矮下去三辈。白天来看望过的一些亲友,现在又纷纷过来了。父亲找了村里丧事理事会,安排各种事。

半夜里按照二叔吩咐,我们烧了纸,又哭了一通。我又跟娘念叨了一会,有些话没来得及说,有的不能说,现在又可以说了。

第二天一早殡仪馆的车就来接走了母亲,我们又是不舍地大哭。姐姐还说娘你别害怕。上午好多人来送人情,有的听说中午回老家就赶紧回去拿钱。邻居跟我说晚点走,还有人没听说。我想再晚也有人没听说,就没和父亲提。我们中午就带上母亲骨灰,还有一些被子垫子什么的,出发了。二叔和堂兄早已提前出发先去收拾他家的老房子。

在老家办丧事特别繁琐劳累,辛亏父亲一力要求才尽量简化。二叔在医院就问我带回来几万元,又分别嘱咐我姐夫们各自要带几万现金。后来我才明白他是那么严肃认真。

在老家有很多族人热情帮忙,还有一位爷爷从日照专门赶回来操持。我基本上不用操心,只专心尽孝。我的哀杖只有几十公分高,出去就得弯腰拄着,否则外人会笑话。我来回倒去好多趟,作揖磕头无数,包括谢客,泼汤,迎花圈什么的,有的项目要走到村外土地庙,直接走到腰疼。三叔还教我走路不能那样了,要塔拉着鞋走。我们还把圆坟,五七坟,百日坟第二天全上了。后来我腰疼还没有多严重,只是哭嚎多了,休息又不好,嗓子难受咳嗽,流鼻涕。我哭到感觉好疲倦,以前真不知道哭也会累的。可怜我父亲没什么机会哭。

母亲出嫁后在老家几年比较开心,后来跟父亲去外地成了外地媳妇,好多年都挺受苦累的,那时经济又差。回老家因为家族矛盾并未去老坟,结果我们对新坟地很满意,是当初爷爷看上的,那时村里发展山楂树不让去。父亲说真是因祸得福。那山坡地势开阔,在分水岭边上,南侧西侧各有山溪,汇聚在西南方向,又有几处水库水塘分布,东南正对面远处山顶有两块奇石突出,因为形似被称为小石鸡儿。这里还是去姥姥家的路边,母亲一定很喜欢安息在这里。

现在在公司上班有时走神,自己没想哭却开始听到嘴里嗯出声了,才赶紧控制住…
母亲,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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