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爸爸在朝阳教委挂着个职。他一个关系很好的女同事的独生子 跟我一般大。于是从一岁开始 我俩总在一起玩 不久半真半假地结了娃娃亲。记忆中他又高又瘦 眼神很温柔 我不听他话的时候 会很认真地说“听话啊 不然以后不娶你啦~”
那时候我家在朝阳郊区有个大院子 种满了菜养满了动物 是个“度假屋“。我俩的暑假记忆大半是关于拔萝卜 捉鸡 追狗 趟稻田那样的农村记忆。夕阳西下 双方父母点起烧烤炉 就着甜滋滋的煮玉米 耳边是嗡嗡叫的蚊子。我俩爬进蚊帐 他给我讲鬼故事。他是我童年除了奶奶以外 唯一的陪伴。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 我终于从北大转到他所在的亚运村惠源国际公寓附近某小学 “夫妻团聚”。跟我们同一班的有韩国人 日本人 一个中俄混血 还有刘晓庆弟弟的孩子(姓靖 后来发生了震惊北京的绑架事件的受害小孩就在我们班)。我俩还双双加入了银帆民乐团 他吹笙 我打定音鼓。四年级我俩仍然如胶似漆 全班同学老师都知道我俩的娃娃亲。五年级时候 他爱上了韩国人金某 我和中俄混血任某走得很近 我俩“分手”了。他妈妈还跟我说她挺伤心的。
上了初中 他的家族病 良性脑瘤 开始出现在他和他爸爸身上 彼时他两个叔叔已经因为脑瘤全部离世。打听到山东伽玛刀比较先进 我在一个初秋之夜 被父母带到他家 送给他们一大袋子钱作为帮助。三次去山东 数次手术 只令他的生命痛苦地延长了三年。我中考前 最后一次去看他 一米八的人缩成一米三 体重五十多斤 头发掉光失去视力听力。我握着他的手 不知所措 我只感觉到孤独。
中考第二天 他终于静静地去世。他的葬礼我没去 因为我要他在我心中永远活着。
整个高一 我都心情低落 只穿黑色的衣服 很沉默。那时候有同学向我表白 我说“我男朋友去世了”。现在想想好装啊!
后来的人生 碰到很多事 我养成了一个习惯 不定时地一个人开车 去他的墓地跟他说说话 很像电影里的情节吧。我从来没跟他哭诉过什么 但我非常非常想他 几乎每个月都梦到他 大街上看到白白高高瘦瘦的人会想到他。
我知道这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他是我认识的最好的人。我宁愿相信这种想法 也相信他的灵魂在某个地方窥视着我。
他叫姚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