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客厅响起琴声和歌声。“月亮代表我的心”这歌，老马十年前给我唱过，并请我嫁给他。为什么娶我，因为我是中国人，为什么选这歌，因为村里音像店只有邓丽君的歌碟。
“你会成为优秀名艺人的！”我拍掌鼓励。
“已经是！”老马的头仰得只剩下巴骨。
“今晚的床有点挤了？”我指指电视里一群女郎。
“这不是我想要的！”老马的话硬得象石板。
“眼睛对着我！“我把老马的脸使劲往下拉。
“唉，对男人，想知道真假，得看下面的反应。“老马晃着脑袋进了厨房，蛋糕到出炉时间了。
惯例，蛋糕一角给老马其余归我，然后抹嘴去了老城。寒风嗖嗖中，街角有光着小腿膝盖的跑者闪过，这让老马有些嘴歪眼斜。“你嫉妒！”我笑。“我嫉妒老了的时候我能走路！”老马冷笑。倒也是，我们有老寒腿一说。
老城溜了一圏，正准备走人，耳边一阵啁啾却无鸟迹。老马一个雪团块扔向路边杉树，忽啦啦杉树有了晃动和响动。“你坏人！”我笑。“我这是给它们爱！”老马冷笑。倒也是，我们有打是亲骂是爱一说。
今天三八节，我提议午饭吃披萨自助，老马提议饭后去趟商场。“周五不是去过了么？“我有些奇怪。“得囤点货。”老马一脸郑重。有忧患意识，确实自己人，以前谁拿中国产品的质量说事，他一律回敬“一分钱一分货“，这次跳出来说肺炎病毒是美国传给中国的人中，也有他。
“以后和朋友经过，除了这桥有过两次坍塌外，我有其他故事讲了。”回家经过圣劳伦斯河时，我指着魁北克大桥说。
Serge Lefebvre，曾是民众眼中的英雄警察：1979年9月11日，一个装扮成熊的蒙面人持枪进入一家银行，警察赶到时，劫犯用枪抵住了一名银行柜员的头部。和电影情节一样，Serge Lefebvre连发数枪，劫犯倒地而亡，人质毫发无损。
奇迹！英雄！
但是，浪潮般的欢呼声后，英雄的另一面人生是：Serge Lefebvre时常利用夜间巡逻入室行窃，如遇报警，他则扮成第一个到达现场的警察。由于被盗皆小额财物（几十块钱或女内衣女高跟鞋之类），其任职期间犯下的300多件窃案似乎只是小偷小摸。。。直到1985年7月3日。
与以往一样，Serge Lefebvre于夜间潜入了一家曾多次光顾的牙医仓库。由于这家仓库不属Ste-Foy市管辖，仓库的报警器新近改为连接魁北克市警局，而Serge Lefebvre并不知情，所以未能象以往一样、从Ste-Foy市警局的警务电台接到报警并作出应对。。。两名魁北克市警察的突然到来，他在吃惊之余，拔枪射杀了两名同事。
两名警察的死亡，让公众聚焦于这起命案。死者毫无防范的姿势，让疑点指向Serge Lefebvre。当Serge Lefebvre接到刑事调查通知后，他回警局取出手枪并以自杀相胁。来到魁北克大桥后，Serge Lefebvre没有选择跳河而是枪口抵住自己的心脏，子弹偏了，手枪也掉进圣劳伦斯河。。。奇迹再次发生，一个月后，从深60米、流速15公里/小时的河水中，在能见度为零、在塌桥事故形成的垃圾堆里，手枪被找到和打捞，经弹道检查，认定为杀死两名警察的凶器。Serge Lefebvre认罪入狱，2001年获释，十年后，再次因小偷小摸被捕。
Serge Lefebvre为什么开枪杀人？一部纪录片对犯罪动机提供的新的解释是：Serge Lefebvre是恋物癖者，对女式旧内衣和尖细高跟鞋的热爱，显然使他在偷窃现场手淫并被警察同事看见，而那个年代，这种性行为是变态和耻辱。
“我也怀疑Serge Lefebvre的自杀意图，他是借机把手枪扔进圣劳伦斯河。。。他枪玩得那么好。”想了想Serge Lefebvre那个酗酒加暴力的父亲，我又说：“不过我也承认童年对人生的影响。”
“我赞同。”老马点点头，“你朋友蕾，怎么样了？”
“她说没有母亲的感觉让她很害怕。。。怎么是害怕的感觉呢，害怕什么呢，没人爱了还是没人爱自己了。。。如果你死了，我会悲伤，但不会害怕，因为我爱着自己。“想了想昨晚看的《蝴蝶效应》，我又说：“我只会倾听，也只能倾听，我演不了上帝，也回不到她的三岁。”
2020年3月8日。我问老马想不想改变过去，他说他只改变未来。
最后编辑: 2020-03-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