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移民的口水话(八)亲爱的戴维
亲爱的戴维,我是一个羞涩的中国人,除了青春少艾时的情书,除了拿腔拿调的信件,我的词典里很少“亲爱的”这个单词。甚至,在过去的工作经历中,一家跨国公司的女公关部长在电话里称我“亲爱的”以示友善时,我还轻微地感觉到了皮肤上的“鸡皮疙瘩”,一层。
但是,在你的名字前面,我找不到比“亲爱的”更合适的词。
作为夏季LINC班的教师,你的表现,真象一位劳动模范。
你不仅把私家珍藏的加国钱币SHOW给我们,让我见识到一百多年前的加刀、加拿大建国百年庆时的纪念“刀”,他们带着岁月和历史的气息,让我一瞬间就原谅了把我们砍得遍体伤痕的“刀”兄“刀”弟们;你教我们认一块加刀上的鸟儿,它的名字叫LOON,我查字典发现,这个词还有懒人和笨家伙的意思,这个解释对吗?一块钱如果是懒人,一百刀应该就是早起的鸟儿了吧,哈如果早起就有一百刀,我可以保证天天早起。
你借乔治布朗和圣妮卡学院的招生书给我们;你告诉我们不要听信任何事先收钱的职介所。
你放老鹰乐队的歌给我们听,加州酒店的旋律一响起,无数青春岁月淹没了回忆;你“不依不饶”,第二天又放了列侬的歌,终于勾起了我的感伤,谁不想象列侬那样成为几代人的拥趸?谁不想象大野洋子那样纵情不羁?芸芸众生的梦想,最后都只是狂想,都只能被时间抛弃。
我也抛弃了列侬。我把在深圳华强北淘到的他的歌碟全部留在了书房里。他唱道,想象,这个世界不再有战争...美好的梦想,可惜,至今仍是狂想。
。。。LINC班的最后一天,我们只上了一个小时的课。一个小时的游戏后,大家AA制聚餐了一次,就在上课的教室里,把桌子拼在一起,订了外卖的披萨和饮料,还有萝卜糕等中国小吃。戴维也凑了份子。他坐在大家中间,穿着红色的T恤,灰白的头发,一贯可爱的笑容。他在离别发言中透露,原来并不打算来教这个短期班,但他很庆幸最后还是来了,认识了大家,并希望大家与他保持电邮联系。
有人想说点什么吗?你看着大家,似乎有点期待。
戴维,还记得我的发言吗?呵有一点煽情,但煽的是真情。是的,在我高中时代就有过一位外教,澳大利亚籍女老师,我至今记得她坐在桌子上,吃包子,向大家学说中国话“包子”的情景。而你,是我在加拿大的第一位英语老师,相比她这幅淡水墨中国画,你就象浓墨重彩的油画,如此不同。
孔老夫子说过,要因材施教,夏季班是一个拼级班,“材料”的水平参差不齐,“施教”着实不易。亲爱的戴维,感动我的不是你的认真,甚至不是你的笑容,而是你发自内心的善良与爱,你对我们满怀着自然而感人的爱。你记得住所有同学的名字,并不介意他们中有的人叫你TEACHER;你关心并鼓励每一个人,你走到斯里兰卡同学埃达身边,说你欣赏她幽默的造句;你询问另一位病愈来上课的斯里兰卡同学,是否已经全愈。这不只是敬业吧,我想,只有内心光明的人,才能给人以光明和爱,你就是这样的人。
当然,你还拯救了我的英文名字,把我从千万个JENNY中拯救出来,赋予我AURORA的动人名字,黎明女神,我喜欢。
有一件事,也许你已经不记得了?我希望得到你的原谅与理解。
有一天你让我看《多伦多星报》的一篇报道,开始我没听清你的说话,但我以为听清了,也许潜意识里我担心不能及时接上你的话,你当时说“要学会倾听,尤其是一个女孩子”,呵我记住了,会引以为戒。
那篇报道的内容是,外国记者对08北京奥运报道设限表示不满。后来我们简单讨论了一下,原谅我艰难的立场,一个从英国学传媒回来的朋友曾说过,如果把中宣部的禁令收集起来,会是非常不错的论文素材。也许,那些五花八门、有时让人完全一头雾水的禁令,后人会当成科幻小说来读。但是,当我离开中国,我的感情变得极其复杂,我不愿意听到别人对她的指责或批判,她在某些地方自由度太小,某些地方的自由度却又很大。。。ANYWAY,请不要认为我狭隘,短暂的夏季班我也只是上了后半段的课,时间太短,很遗憾我们没有更多的时间相处。
最后,悄悄告诉你,第一眼见到你,我想起的就是《奶爸也疯狂》的男主角;离别的那天,你笑起来的样子,还是非常非常象他。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