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移民的口水话(六)冠盖满扬街
冠盖满扬街
在多伦多的DOWNTOWN,走在扬街上,蓝天如洗。这是全世界最长的一条街,一直通到北极,街道两边店铺林立。
寂寞最是繁华处。杜甫当年写李白,“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这里不是京华,也没有冠盖。。。但是,有更寂寞的寂寞。
一支少年乐队在广场表演;一条长龙人声浮动,在排队领取安大略湖的免费游船券;一位身材超一流的黑人MM惊艳地走过。。。每个城市的DOWNTOWN都面目相似,从温哥华到多伦多。一样的高楼,一样被遮蔽的天空,一样的人群。DOWNTOWN,最喧闹的地方,它只是形式上的中心,如同一具皮囊,再描眉画眼,也难以触及灵魂。
多伦多的灵魂,谁来描画?
在我看来,多伦多电视塔,还有扬街一号的多伦多星报,大多地区最好的英文媒体,就是描画多伦多灵魂的巨笔。音乐,绘画,电影,文字。。。我相信人文艺术的每一种,都是抚摸城市灵魂的手,水泥森林是不能塑造灵魂的,蓝天白云和清新的空气也不能,不怕人的鸟儿和小松鼠更不能。。。只有穿梭都市的人,才能够。多伦多最可爱的,就是来自各地的人们,不同肤色,不同信仰,有着不同的人生故事,却共同沐浴着这个城市的阳光。
多伦多华人的灵魂,谁来描画?
华文媒体重任在肩。我无意低估华文媒体。多伦多的最新人口统计是500多万,华人应该有40多万吧,免费华文媒体的水准不敢恭维,限于赢利模式,他们往往只能螺丝壳里做道场,辛苦支撑。一些老字号的收费媒体,也手法陈旧、面目模糊。
不去华人媒体,我能做什么?但如果去了华文媒体,除了一个饭碗,我又能得到什么?一个同行在多伦多待了半年,她告诉我,做新闻的人,在这里是最绝望的,尽早改行,因为语言和文化的障碍无法克服。她是LINC7,比我高出一大截,仍出此语。
。。。新闻和生活一样,总是充满了意外和变数,一个新闻人无法得到真正的休息和放松。
曾经的一切远离后,我一度感到轻松,好象一颗紧紧拧住我神经的螺丝松开了。不用每天看N个信息终端,了解对手媒体的出稿情况;不用担心漏稿,或是没有独家选题,或是有独家猛料而采访不到人;不用担心最优秀的记者可能被机构挖角;不用担心股市火爆,记者陷身股海,或被分析师利用;不用担心新人作风浮躁,出稿轻率。。。我还记得LG一次过生日,很多朋友一起,准备了丰富的节目,但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家机构的媒体负责人打来电话,我们“纠缠”了四十分钟,为一篇当晚就要上版的报道。我回到饭桌时,所有人都在等我举杯,令我惭愧难当。
。。。但此刻,站在扬街一号的多伦多星报大楼前,一种绝望的情绪袭击了我。记者,曾经是我熟悉并喜欢的一种生活方式,不做记者我能做什么呢?做记者,这栋大楼里几乎没有华裔记者,我目前的英文甚至还不能完全读懂这份报纸。。。我以为自己终于在厌倦后逃离,在逃离后新生,但,新生的痛苦宛如脱皮,我扛得住吗?
生活和新闻一样,总是充满了意外和变数。
这一刻,我并不确信我的下一个选择。我需要时间思考。“做你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我支持你”,LG轻轻握住我的手。
天色暗下来,扬街的夜晚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