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玲珑塔 第四章 （2）

[道德的液体]

关桃的剪刀，收住了。但顺礼却没有收住。顺礼欢喜学师哥。师哥那么受欢迎，他也想和师哥一样受重视。师哥耍剪刀，师傅默许了，他觉得他也可以。此时，他正好有一个客人。按规矩，他还不可以独自做生意，但大家都在忙，他想表现一下。他不声不响铺开了料，拿起了剪刀。关桃的剪刀往上升起时，他在手指头上转起了剪刀。这是个比较保险的动作，剪刀是不用飞起来的。吴先生茶杯落地，他吓了一跳。剪刀离了大拇指，冲着客人飞了出去。幸好客人躲得快，没伤着。但客人面色煞白，不想买料子了。

（删节）

关桃不好意思，把头避开了。

”哎哟喂，乖乖隆滴咚，小分头，三七开。做事体啦？山挺水绿，有腔调的！今朝，有没有偷吃供果？”

“去，侬才偷吃供品呢！讲，哪一趟少了侬？”互相奚落间，关桃觉得，两个兵在靠过来。“哪能，带警卫啦？”

“唉，侪是我爷，罗嗦，讲，今朝人多，一定要伊拉跟着。”孙爱琦转头对卫兵讲：“阿哥，我同学，我们讲几句话。”

 

[轩辕悬]

棘棘沟沟，没有鸡鸡狗狗来得生动?

 

[道德的液体]

棘棘沟沟，没有鸡鸡狗狗来得生动?

上海的老礼中，属鸡的和属狗的，不好配夫妻，因为鸡狗鸡狗，整天吵。我是想过这层，但最终用了现在的“棘棘沟沟”。

 

[轩辕悬]

上海的老礼中，属鸡的和属狗的，不好配夫妻，因为鸡狗鸡狗，整天吵。我是想过这层，但最终用了现在的“棘棘沟沟”。

棘棘沟沟也不错，也一看就能明白，鸡鸡狗狗太白话了 ?

 

[stellated]

我家就住在龙华寺边上

 

[fjptyhy]

又写到兵哥了，不知道这时是哪一年。

这本书会有战区或战场的描写吗？日本的加藤又是怎样的角色？我喜欢这本书背景的浩荡，爱情倒好像只是其中的小故事。继续期待下文。

 

[阿蛮]

关桃的剪刀，收住了。但顺礼却没有收住。顺礼欢喜学师哥。师哥那么受欢迎，他也想和师哥一样受重视。师哥耍剪刀，师傅默许了，他觉得他也可以。此时，他正好有一个客人。按规矩，他还不可以独自做生意，但大家都在忙，他想表现一下。他不声不响铺开了料，拿起了剪刀。关桃的剪刀往上升起时，他在手指头上转起了剪刀。这是个比较保险的动作，剪刀是不用飞起来的。吴先生茶杯落地，他吓了一跳。剪刀离了大拇指，冲着客人飞了出去。幸好客人躲得快，没伤着。但客人面色煞白，不想买料子了。

顺礼被罚不吃夜饭。他很沮丧，眼泪汪汪。很多事，师哥做，很顺当，他却总要挨骂。吃夜饭时，趁师傅不注意，关桃朝秀珍眨了眨眼，秀珍心领神会，低下眉目去，看着碗里的饭菜，偷偷笑了一下。

秀珍弄了些饭菜，送到阁楼上。顺礼眼泪啪啪落下来。秀珍踩在扶梯上，半个身体露出在阁楼地板上，一边看顺礼吃饭，一边讲：“侬也不想想，看样学样，那么容易吗？还好，没出大事，出了事体，讲不定要被赶走呢。赶侬走，侬哪能办？”

“嗯。”顺礼想都不敢想被赶走这件事情。他不想回到乡下的家里去，在那里，他总被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欺负。

“真有事体，桃子也要受罚。这歇，我爷还在训伊，讲伊没做好样子，让侬学了坏样。”

顺礼吃着饭，听了秀珍的话，又哭出来，鼻涕吹成了泡泡，迸碎了。

秀珍又好笑又嫌弃，讲：“呦呦，哪能像小囡一样啦，腻腥巴拉。快，揩一揩呀！”说着，掏了自己的手绢给顺礼。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学徒的世界是狭窄的，虽然比乡间或者小镇上的同龄人多些见识，但大部分时间，要呆在一方小天地里。徒弟满师后，一般都跟着师傅做，关桃也没想过自己以后要走不一样的路。

关桃有日子没回屋里了，他好想回去看爷娘和孃孃。学徒没有随便请假休息的权利，连礼拜天也不例外，因为礼拜天往往是客人多的时候。再则，回龙华也没有方便的车。龙华有了个火车站，但从北火车站走是绕路的，车票也贵。龙华离得不远，十几里路，但关桃一年里回屋里的机会，不多。

野孩子关桃成了一个想家的孩子。好在，他快要满师了。

小年夜，关好铺面，老板就让关桃回家了。紧赶慢赶，天黑前关桃回到了屋里。关炳生与儿子的关系，不像三年前那样僵了。两代人，总如此，在一起，棘棘沟沟，一旦远离，又互相思念。

年货按着往年的规矩备好了，就剩下舂糯米粉了。这两年，这件生活留着让关桃做。一则，关桃喜欢，二来这事费体力，关桃心疼爷娘。娘五六天前就开始把糯米浸泡在木桶里，一天换一趟水，小年夜前一天把糯米拿出来，沥干，再晾一日，就等着关桃回来舂了。

杂物间屋子一角，石臼半埋在地下，四周铺砖。石臼的直径有一尺多，很深。石杵装在一根横木的一端，横木放在支架上。房梁上垂下一个绳圈，站上横木，双手拉住绳圈，身体重量和另一端的石杵达到平衡时，拉一下绳圈，石杵便落下去，手臂放松时，石杵抬起，循环往复，两三个钟头后，过年的糯米粉就舂好了。

关桃舂米时，娘蹲在石臼边，把糯米放进石臼，再把米粉舀上来。几个月没看到儿子，娘抓住任何一点点时间要和儿子呆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问几句话，有没有答案都让她开心。儿子送出去时，还是敦实的淘气包，一下子，长高了，高过娘一个头了，让娘既欣喜又失落。儿子大了，再也不是那个依偎在娘怀里的儿子了。

关桃娘三十六七岁，做姑娘时秀色如荷、弯眉如月。生了孩子，身形几乎未变，眼眸闪闪发亮，只是，岁月艰辛，脸上有了皱纹，皮肤变得黝黑。娘爱看滩簧，喜欢跟着哼唱。庙会时，戏班子唱戏，娘就去看，看几次，就能记下许多戏词和曲调。此时，合着舂米的节奏，她哼唱起来：

“正月里来过新年，
爆竹送旧踩高跷，
石臼磨粉儿伴娘，
老少一堂做年糕。
蚕豆花开荠菜香，
春来桃花枝头俏，
娘盼儿子身如塔，
开心日子节节高。”

关桃讲：“姆妈，这唱词，自家编的呀。”

娘格格笑起来：“姆妈开心，想到了，就瞎唱。”

“好听的，姆妈。”

家里来了几个小孩，平常不大碰面，看到城里回来的大哥哥，热情地喊着：桃子阿哥，桃子阿哥！

关桃心里暖暖的。

大年夜，鞭炮爆竹响彻云霄。

关桃钻进被窝。娘晒过的被子，香香的，被子把阳光的味道一点点散发出来，脚焐得暖暖的。

初一清晨，关桃跟着娘去庙里烧香。小时候，关桃是不愿意跟娘去烧香的，从暖暖的被窝里被拎出来，总要拗拗作作，但这两年，不再抗拒了。

龙华寺格外拥挤，天还未亮，来了很多抢烧头香的人。太阳出来，庙前塔下，场上路边，停满了汽车马车甚至轿子。龙华寺初一头香，是善男信女的大事，就好像龙华人年初一清早吃圆子，北方人吃饺子，必不可少。

龙华寺山门，飞檐斗拱，与佛塔相映生辉。山门两边，狮子圆睁大眼迎接关桃。关桃撸撸石狮子的头，象小时候一样。

关桃从小在庙里厮混，对一切很熟悉。佛家的道理他并不懂多少，但这些空静的佛陀和菩萨，像是好朋友。

娘拜佛，是周周全全一应大殿所有菩萨都要拜过的。娘的心里，哪个菩萨管哪一方的事也不一定了然，但统统拜过，总不会错的。

弥勒殿里，弥勒佛欢喜地笑着。关桃想起小时候，曾爬到弥勒佛的肚皮上，不禁莞尔。

庙里的慧澄认得关桃，上来和关桃打招呼：“阿弥陀佛，过年好！桃子也穿长衫了呀。”

关桃快要满师了，几个月前，问娘讨了钞票，让邱老板挑了一块青灰色料子，做了件长衫，长衫外，又罩了一件夹袄，今天是第一次穿。关桃有些不好意思，好像长衫不该是他穿的一样。他红了脸，回礼：“阿弥陀佛，慧澄法师新年好！”

“学徒学得怎样了？”

“要满师了。”

“好好好，桃子有出息了。桃子是发财命相，多烧几注香吧，发财了，不要忘记回来还愿。”慧澄半开玩笑地讲，然后，忙其他事情去了。

娘听到他们两个对话，很开心。吉祥话是不嫌多的，和尚的吉言，娘爱听的。

谛闲大师早已不在这里了。每年到龙华寺来，关桃会想起须髯飘逸的谛闲大和尚，也必去鼓楼拜拜伽蓝神。娘在各个殿里转，关桃去鼓楼。龙华寺的伽蓝神就是关羽。关桃喜欢关羽，因为关羽忠肠义胆，一身正气庇佑天下，还兼着武财神，他学了生意，自然也要拜财神。拜完后，关桃穿过天王殿去找娘，他们约了在大雄宝殿前碰头。天王殿里，上香的人太多，走不通畅，好在拜佛的人心静，倒不混乱。走过韦陀菩萨，关桃抬眼看这个威风凛凛的菩萨。“顶天立地擎金杵，愿为龙华助转轮”。小孩子多半喜欢这样英俊且能打善战的菩萨，关桃也不例外。

大雄宝殿前的庭院里，大香炉边，站了不少香客。关桃看见两个穿军装的士兵站在不远的地方，不由多看了一眼。香客中，有一个穿着华贵的背影，转过身来的一刹那，那人也看到了关桃。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叫出了声。

“桃子！”

“孙爱琦！侬哪能，也在庙里？！”

“来烧香呀。姆妈哎，桃子，快认不出侬嘞！头上的冲天炮呢？“孙爱琦笑着，一只手伸过来，要摸摸关桃的头发。关桃小时候，左额头一撮头发朝天长的，孙爱琦摸过那个硬戗戗的头螺。

关桃不好意思，把头避开了。

”哎哟喂，乖乖隆滴咚，小分头，三七开。做事体啦？山挺水绿，有腔调的！今朝，有没有偷吃供果？”

“去，侬才偷吃供品呢！讲，哪一趟少了侬？”互相奚落间，关桃觉得，两个兵在靠过来。“哪能，带警卫啦？”

“唉，侪是我爷，罗嗦，讲，今朝人多，一定要伊拉跟着。”孙爱琦转头对卫兵讲：“阿哥，我同学，我们讲几句话。”

好看，就像上海人说的，有腔调的。

 

[道德的液体]

我家就住在龙华寺边上

盛大？

 

[stellated]

盛大？

一猜就中 邻居？

 

[道德的液体]

一猜就中 邻居？

勿远。我第一份工作，庙隔壁。现在宾馆和吃素面的地方，当时有爿工厂，三四百人。后头，厂搬迁了，地皮归了庙里。
看着庙里的菩萨重塑金身。文革时期菩萨一多半都被砸烂了。

 

[stellated]

勿远。我第一份工作，庙隔壁。现在宾馆和吃素面的地方，当时有爿工厂，三四百人。后头，厂搬迁了，地皮归了庙里。
看着庙里的菩萨重塑金身。文革时期菩萨一多半都被砸烂了。

手机里翻了半天，找到三年前拍的一张龙华塔。

 

[道德的液体]

手机里翻了半天，找到三年前拍的一张龙华塔。

依稀记得，盛大的一部分地皮，好像是协昌缝纫机厂的。

 

[道德的液体]

好看，就像上海人说的，有腔调的。

谢谢打赏。

 

[阿蛮]

谢谢打赏。

Respect!

 

[sabre]

又写到兵哥了，不知道这时是哪一年。

这本书会有战区或战场的描写吗？日本的加藤又是怎样的角色？我喜欢这本书背景的浩荡，爱情倒好像只是其中的小故事。继续期待下文。

这个应该是1930年，也许是1925年，

加藤加入侵略军，淞沪保卫战的时候，大佐，正团级，

战争，仅仅是个背景，凸显爱情，友情，亲情，

 

[fjptyhy]

这个应该是1930年，也许是1925年，

加藤加入侵略军，淞沪保卫战的时候，大佐，正团级，

战争，仅仅是个背景，凸显爱情，友情，亲情，

谢大师提示。发现我的问题有点白痴了。这篇小说除了开篇，到目前都是温情和煦，有点让我模糊了这个时候国土的风雨飘摇。
当年的历史是死记硬背过来的，偏记性又差。这段时间能记住估计也就是十九路军，蔡廷锴将军了。那么很快会有九一八事件了。